切口毛糙不平,像是用一把不怎么锋利的斧子或者大号的钢筋剪,胡乱猛力弄断的。
“手法很糙,乱七八糟的,看着跟外行干的活儿一样,或者就是临时起意。”
刘建国继续汇报,“可矛盾就矛盾在这儿!”
“他们逃跑的路线,我们的人顺着脚印追了一下,非常熟悉地形!”
“专挑监控死角和厂区围墙的破口,一看就是老手,绝对有内应!”
林昭远没说话,用手指摩挲着那粗糙的切口。
手法糙,路线熟……
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点。
要么,是对方故意用粗糙的手法来伪装,想把警方的视线引向那些没技术含量的小混混。
要么,就是幕后主使在仓促之间,找了一帮不专业但熟悉地形的亡命徒来干这脏活。
他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警戒线外围观的工人们。
那些黝黑的脸上,没有幸灾乐祸,只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李卫国被抬上救护车前,那句“林主任给厂子……看着家当啊!”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这些设备,是他们的命。
“刘局。”
林昭远的声音不高,“李卫国师傅提到,跟他们动手的人里,有个小子滑得跟抹了油一样。”
“这个特征,你让人去查查,跟之前王彪那个团伙里的人能不能对上号。”
刘建国一愣,随即重重点头:“明白!”
“另外,”林昭远继续道,“重点排查!”
“把近期钢厂所有离职的,被清退的,或者跟厂里有矛盾结了梁子的人,全部过一遍筛子!”
“特别是那些能接触到厂区设备图纸的技术员或者老工人,一个都不能漏!”
“是!”
刘建国立正应道,感觉这位年轻的县长助理,身上那股气势比很多领导还让人心里发怵。
……
深夜的县公安局,临时腾出来的一间审讯室里。
青年名叫赵小四,二十出头,此刻正被一副手铐铐在铁椅子上。
他以前是钢厂的临时工,因为手脚不干净偷东西被开了,之后就一直在社会上瞎混。
坐在他对面的,是刘建国的心腹,县刑警队的老刑侦张强。
四十多岁的张强,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就那么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泡上一杯浓茶,茶叶在玻璃杯里翻腾。
他越是沉默,赵小四就越是恐惧。
“警官……警察大哥……”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小四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又可恨。
张强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把杯子放下。
“赵小四,二十一岁,江口县红旗镇人。
“一年前因为在钢厂盗窃高压电缆铜芯被开除。”
“三个月前,因为聚众斗殴被拘留过十五天,当时跟你一起的就有王彪手下的几个兄弟,对吧?”
赵小四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张强不理他,继续翻着手里的卷宗:“王彪的案子你以为翻篇了?”
“我告诉你还没完。”
“你们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挂着号呢。”
“今天晚上钢厂的事,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不!不!不是我!”
赵小四猛地摇头,“彪哥……彪哥出事后,我早就不跟他的人混了!”
“真的!我发誓!”
“是吗?”
张强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那你说说,你今天晚上十点钟,在厂区西墙根儿底下鬼鬼祟祟地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