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远的目光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各位。”
“刚刚姜县长指示,在新的办公室主任任命下来之前,由我暂时协调办公室的各项工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几个脸色尤其难看的人身上,那是马文斌最核心的几个跟班。
“当前首要任务是全力配合省市联合专案组的工作。”
“所有专案组需要调阅的档案,文件,会议记录,必须在第一时间整理出来,确保准确无误。”
“谁负责哪一块就给我盯紧哪一块,出了纰漏我第一个找你。”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响起了几声如释重负的喘息。
那是一些并非张系,平日里被排挤打压的老实人。
而另外几个人,脸色则瞬间煞白,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
配合专案组?
那不就是让他们亲手把绞死自己旧主子的绳子给递过去吗?
林昭远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很清楚,这种时候,言语是多余的。
权力本身,就是最有效率的语言。
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林昭远,权力是工具,不是目的。
陈县长没走完的路,你要替他走下去。
……
从县政府大院出来,林昭远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驱车,朝着钢铁厂的方向开去。
那辆破旧的普桑在路上行驶着,与一辆辆警车擦肩而过。
车窗外,是江口县灰蒙蒙的天空,一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扳倒张登和,只是砍掉了一棵毒树。
但这棵树的毒液,早已渗透了江口的每一寸土地。
钢铁厂,就是那块毒得最深,烂得最透的地方。
车子还没到厂门口,远远地,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上千名工人将钢铁厂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人群情绪激动,声浪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当工人们看到那辆挂着政府牌照的普桑时,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一下子涌了过来,将车子团团围住。
“砰!砰!砰!”
无数只粗糙的大手拍打着车窗。
“政府的人来了!”
“厂子是不是要关门了?说清楚!”
“我们几千号人怎么办?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林昭远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就在这时,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从人群里挤到了最前面。
他眼眶通红,嘴唇哆嗦着,认出了林昭远。
“林……林主任?是林主任?”
老工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一丝不确定。
“厂子……厂子真要完了吗?”
“我们家祖孙三代都在这儿干活厂子要是没了,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林昭远微微一怔,他没有多言,直接爬上了普桑的车顶。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各位工友!各位兄弟!我是林昭远!”
“我今天代表县委县政府,代表姜若云县长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
“我向大家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