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奎的豪华别墅里,一片狼藉。
“打!给老子继续打!”
“张书记,马国栋,孙传鸿!”
“一个一个打!打到通为止!”
韩奎双眼布满血丝,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变成一地碎片。
他的手机屏幕上,张登和,马国栋,孙传鸿的号码,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无法接通”。
“快!把所有的账本都给老子烧了!”
“电脑硬盘全部格式化!不!”
“用锤子砸碎!还有地下室里的那些……”
“那些现金!马上转移!快!”
几个手下被他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开始销毁证据。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别墅外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几双眼睛,正通过高倍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镜头旁,摄像机记录下了所有的罪证。
这是刘局长早就布下的暗哨。
同一时间,县看守所。
刚刚被正式收押的马有才,孙传鸿等人,也被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所感染。
狱警换了面孔,一个个表情严肃。
平日里还能通融的些许“便利”,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传鸿坐在床板上,望着铁窗外那抹晨光,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已经到了极点。
而县委大院家属楼,张登和的秘书赵红星的家里。
赵红星一夜未眠。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脑子里疯狂回放着自己经手过的那些“脏活”。
哪笔钱是他送的,哪个项目是他帮忙打的招呼,哪份文件是他亲手销毁的……
他想找一条退路,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张登和。
他只是一个秘书,一个狐假虎威的走狗。
现在,老虎要倒了,他这条狗,只会被人乱棍打死。
与这些人的惊慌失措相比,张登和,却显得异常平静。
张登和的家里,没有开灯。
张登和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空无一物。
他已经这样坐了一整夜。
孙传鸿和马国栋的失联,韩奎电话里那压抑不住的焦躁,以及最致命的——来自姜若云和林昭远那一方的反常平静。
这种寂静,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叫嚣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作为在江口这片土地上经营了十数年的“土皇帝”,他几乎可以肯定:
孙,马二人已经彻底招了,那把悬在他头顶多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要落下了。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那个刚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乡镇,意气风发,也曾想过要为老百姓做点实事的年轻人。
可是,权力是什么?
权力是香醇的美酒,是温柔的陷阱,是能让人上瘾的毒药。
他想起了第一次收下那个信封时,内心的惶恐与挣扎。
想起了第一次利用职权为亲信安排职位时,那种掌控别人生杀大权的快感。
想起了第一次为了扫清政敌,不择手段地设下圈套时,心中那最后一丝良知的泯灭……
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