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他需要的是一个完整,清晰,无法被推翻的口供。
“具体说说。”
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给了彻底崩溃的孙传鸿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他不敢再有任何隐瞒,将所有肮脏的细节全部吐了出来。
“就是两年前,陈县长死前的一个月!”
“他带队去钢铁厂搞突击环保检查,拿到了好几个排污口的真实数据!”
“韩奎慌了,去找张登和!但陈县长那边根本不松口,还准备上报市里!”
孙传鸿的声音颤抖着,混杂着恐惧和解脱。
“张登和就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他说……他说陈艳兵挡了所有人的路,必须让他消失。”
“他暗示我,只要事情办得干净,他会向市里推荐我,接任常务副县长。”
“那两个人是谁?”
林昭远追问,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去。
“是……是韩奎找的人,外地的,拿钱办事的亡命徒。”
“我没直接跟他们联系,钱也是通过韩奎的一个手下,用现金给的……”
“一共给了八十万……”
“时间,地点,车牌号。”
“时间是……是9月16号,晚上十点左右。”
“地点就是国道207线那个大S弯!车牌……”
“车牌是一辆套牌的渣土车,赣C的牌子,我记不清具体的了,事后车子和人都处理掉了!”
“韩奎说他们已经离开国内了!”
孙传鸿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再也没有半分副县长的体面。
他交代得越详细,林昭远的内心就越是冰冷。
他想起了那个雨夜,他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到李秀华哭到昏厥,看到盖着白布的陈县长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原来那不是意外。
那是谋杀。
林昭远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看孙传鸿一眼。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走廊里,空气冰冷。
林昭远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却发现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点着。
姜若云和刘局长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刘局长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昭远,”姜若云看着他,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些,“你没事吧?”
林昭远终于点着了烟,猛地吸了一大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愤怒。
“刘局,”他抬起头,看向刘局长,“人交给你了。口供必须做成铁案。”
“你放心!”
刘局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亲自盯着!”
“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单独接触孙传鸿!”
“所有的记录,全部封存!张书记那边……”
刘局长的话顿住了,他看向姜若云。
扳倒一个县委书记,这已经超出了他一个公安局长的权限范围。
姜若云的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证据链已经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