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照得夜如白昼,温度极高,甚至听不见一声惨叫,人就烧成了灰烬。
东宫里再无太子和向凌安的痕迹。
子时,城外树林。
李慕白骏马白衣,小路闲闲骑行。
向凌安跟在他身侧,低头看着月光谱在地上的影子。
向凌安道:“我欠你的,也应当都还清了。”
李慕白拉紧缰绳,翻身下马,行至向凌安近前。
“我已替向先生备好了马车和盘缠,先生帮我成了这么件大事,于情于理,我都应亲自来相送。”
向凌安道:“世子不必客气,你我今日,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是啊......”李慕白指尖互相碾了碾,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向先生要一路走好。”
向凌安点点头,随即上了李慕白为他准备好的出行马车。
车轮缓缓而动,李慕白目送马车那辆渐行渐远。
风声兀自划过。
尹素自一棵大树之巅落至李慕白身旁,“主上,此人要不要留?”
“你说呢?”
李慕白唇边勾着笑,然眸底生寒,看得尹素心头一颤。
她急忙垂头道:“主上,小人定让他长眠于今夜。”
“好。”
尹素继而道:“为何您要封锁太子死亡的消息呢?”
李慕白眼底掠过一丝冷笑,“让他们在找几日,等到我和宁娇大婚的前三日,再把太子死讯放出。”
尹素沉默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放出太子死亡的消息,刑部必会大乱,派出神捕营去搜索太子尸骨,查明真相。
俞川就能偷出神捕营令牌。
等您大婚去郡主府接亲,我们安排的人便会带着令牌奇袭大婚,造成是神捕营袭击大婚的假象。
到时候,宁娇一死,主上您就可以拿为世子妃报仇的理由,书信让镇南王调兵围剿王都了。”
尹素说到这,激动地连声音都走了调,“主上大业,一定能成。”
李慕神色倦倦,“听你一说,我又觉得无趣至极。”
“主上......”
尹素心凉了半截,犹豫片刻,还是勉强劝道。
“您可千万不能对宁娇心软,她是这个计划的关键!若她不死,镇南王绝不会派兵,那主上的大业就功亏一篑了!”
话音落后,四周静的只有风声。
尹素亲眼看着李慕白的脸一点点地沉了下来,深眸之中杀意冷冷,眼见要发作,突然温和一笑。
“放心,不会的。”李慕白道。
他隐忍装傻十多年,布局许久,为的就是今朝,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
他承认,他现在不舍得宁娇死,但那不过也是情蛊的作用。
只要情蛊解除,他便对宁娇再无感情。
她的性命,他自然也不会在乎了。
***
翌日,废太子诏书颁发的同时,传出太子失踪的消息。
民间传出两个说法,一是说太子接受不了废太子的打击,找地方藏起来了,二是说太子死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时光流转,转眼间就到了大婚前夕。
湖心月影,遥遥轻舟独泊,船头,李慕白独栏望月,手中半壶清酒。
折扇少年白衣闲散,一如初见。
他举酒入喉,宁娇从船舱之侧走出,袖子一晃,夺了他的酒壶。
她并肩坐在他身侧,戏谑道:“说是请本郡主喝这最后一顿酒,你怎得自己一个人先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