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绵了一夜，青山白头。

此山最高处的那棵巨大枯树下，李慕白屈腿倚靠着树干，懒懒地望着东方云层初破晓。

他脸颊绯红，满眼醉气，身上的银狐裘积满了雪。

尹素站在他身后，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那句憋在心中一晚上的话。

“主上，为了我们的大业，您不该为一个女人伤神。”

尹素深知自己没资格说这句话，可她看到主上为了个不值得的女人烂醉一夜，不管是出于私情还是大义，尹素都想劝劝。

“您忘了么，您设计赐婚，接近宁娇，也不过是想利用大婚完成那件事罢了。”

李慕白哈出一口白气，笑道：“她早就知道，我是刻意接近她的，她一直在跟我演戏呢。”

尹素大惊：“什么！若她知道，宋玉渡就会知道，万一被那狗皇帝知道了，您就危险了，我现在去就替您把宁娇杀......”

话音未落，脖子忽然传来强烈的窒息感，下一瞬尹素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身子重重摔在雪堆里，小腿狠狠撞上乱石，她疼得险些晕厥。

可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她心中的痛才更加难抑。

李慕白阴晴不定尹素是知道的，但这多年，尹素从未看过李慕白为了任何女人而失态过。

宁娇是第一个。

尹素大口大口地喘息，撑起身子，朝眼前人跪了下来，“主上，属下错了。”

李慕白低头看她，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好看的弯起。

“你也觉得我喜欢她？”

尹素头垂地极低，“属下不敢胡乱揣测主上的心思。”

李慕白的紫竹扇挑起她的下巴，像是刻意在强调什么般，一字一句道：“蛊母会对蛊虫情动，那蛊虫自然也会对蛊母情动。”

“我是喜欢她，但不过只是蛊虫作祟罢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尹素嘴唇颤了颤，“是.....是属下多虑了。”

李慕白弯下腰，轻轻柔柔地将尹素扶起，扫了眼她脖间的乌青掐痕。

“疼吗？”

“属下不疼，多谢主上关心。”

“方才伤了你是我不对，这个送你了。”

李慕白解下腰间玉佩，放在她手上，尹素见了惶恐地直摇头。

“主上，这玉佩是王妃送您的行冠礼，您怎么能够送我？”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一个玉佩而已，收下。”

“多谢主上。”

尹素捏紧玉佩，暗自下定决心。

主上想得到天下也好，想得到女人也罢，她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会帮他得到！

这座青山的另外一面，有两个人乔装打扮成寨民，猫着腰，偷偷摸摸地上山了。

走在前头的男人宽肩细腰，就算把身材藏在朴素的布衣之下，也难以掩盖练家子的气质。

可他神色慌张，像是山路烫脚似的，走两步就一回头，走两步就一回头。

“郡主，在下实在有话，想要叨扰。”

宁娇身穿粗布麻衣，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寨中少年的模样。

她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影焰，“说。”

“背叛掌督我定是死路一条，您换个人陪您去找那寨主千金吧？”

宁娇斜他一眼，“背叛我，你现在就死，你想早点死，还是晚点死？”

影焰语重心长地吐出一口气，“活得糊涂些，可能会快乐些。”

“本郡主方才说的价格，再翻上两倍。”

“郡主，我身为神捕营之人，是发过誓的，绝不会做出背主的事！”

“四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