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淡淡笑了出来,却是侧过身抬起手宠溺的揉了揉谢菀松软的发髻低声笑道:“吓到你了?”
对于陆卓这样亲昵的举动,谢菀下意识的躲开了去,毕竟刚才陆老侯爷的警告她还是记在心里的。
她和他走的是两条道儿,最终是要分开的,她不想沉浸于这虚无缥缈的感情中,有时候她比自己想象的会更加的冷心冷情。
陆卓的手尴尬的擦着谢菀的发髻停在了半空,随后缓缓落了下来,却是点着自己背上的那些触目惊心大大小小的伤疤道:“我那年还小才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哪里晓得江湖险恶,只是饿怕了的,只以为能让我吃饱的地方大底都坏不到哪儿去。结果……”
谢菀倒是认真的听了下去,虽然她内心早已经百孔千疮,可是陆卓的故事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兴趣的。
“结果如何?”谢菀抬起手下意识抢过了陆卓手中的酒壶,却是被陆卓又孩子气的抢夺过去,倒是将谢菀逗乐了去。
“让我再喝两口儿好不好?不然这故事怎么讲?”
谢菀却不过他将酒壶扔到了他的手边道:“若是你想多躺几天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随意便是。”
陆卓笑了笑却是笑容一点点的凝在了脸上,视线越过了谢菀看向了窗外,外面的夜色稍稍稀薄了几分,眼见着便要天亮了。
“后来我跟着那个中年男人去了天机门,不过那个地方不是天机门的总舵,而是天机门培养杀。手的一处山谷,便是杀。手谷。”
陆卓似乎极其不愿意回忆那个地方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俊挺的眉峰还是狠狠蹙了起来,让谢菀看着也觉得纠结得很。
陆卓顿了顿话头继续道:“那是一处不起眼的小山谷,放在整个大魏朝的版图来看你都发现不了那样的存在,只是那里却是这世间最危险的地方。”
他仰起头灌下一口酒道:“那处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一个仅容一辆马车进出的入口,四周都是铁索铁刺上面淬了毒,想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不,没有逃出去的机会,根本没有。”
谢菀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其实已经猜到了故事的开始,只是不想打扰陆卓的倾诉,她知道这世上心最狠最硬的人,内心深处都会有一个不能碰触的地方,他可能早就想倾诉了吧?只是自己恰好做了他的倾听者。
陆卓紧紧捏着酒壶道:“等我被那人带到了谷底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关了一百多个小孩子,都和我的年龄相仿,是的,是吃饱了穿暖了,但是每个人都要学习各种杀。人的办法,使用各种兵器,还有用毒之法。”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道:“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每个月都会淘汰,分组将十个孩子放进一个密闭的玄铁打造的屋子里,然后……”
陆卓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你明白吗?黑漆漆的世界里,四周都是想要杀了你的人,只能活一个,都是那么小的孩子……”
“都是那么小,”陆卓狠狠喝了一口酒,却是仰起头不晓得是不是酒提太辣,一滴泪滑落瞬间掠过他坚毅的脸颊。
谢菀狠狠吓了了一跳,她这是第一次见到陆卓哭,这个人一向是嚣张狠绝的,居然也会哭。
陆卓狠狠吸了一口气:“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双惊恐仇恨的眼睛,狠狠瞪着我像狼,那是个七岁孩子的眼睛,那是我第一个杀死的人……”
“都过去了,”谢菀有些慌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头的震撼和锐痛让她彻底慌了神。
“菀儿,”陆卓却是抬手紧紧抓着谢菀的手,谢菀想要挣脱却是被抓得生疼,猛的抬眸看向了陆卓,对上那双清俊的眸子。
“菀儿,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怪物?”
陆卓紧紧抓着谢菀的手,宛若她是他生命中最后能救赎他的一根稻草,紧紧的,紧紧的抓着。
谢菀定了定,许久却是看着他苦笑道:“想听真话吗?”
“想,”陆卓看向谢菀的眼神近乎带着几分哀求。
谢菀定定看着陆卓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不过有一点我若是你的话也会想办法活下来,这就是我们的命。”
陆卓看向谢菀的眸色变换了几分,却是猛的一把将谢菀紧紧拥进了怀中,他沙哑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谢菀顿时愣怔在那里,随即闭了闭眼睛,唇角渗出一抹苦笑。
“那你现在是天机门的什么角色?”谢菀到底是好奇。
“门主!”陆卓声音淡然。
谢菀顿时惊呆了去,随即一切都了然,怪不得他即便是王家都能插手,王家二公子那样厉害的人物也做了他的马前卒,他是天机门的门主怕是皇室也会忌惮的。
“怎么?怕了?”陆卓声音恢复了正常,还带着几分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