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分,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月的时间,陆卓带着谢菀终于坐船停在了京城的码头。
“下船了,”陆卓转身将裹着狐裘大氅的谢菀扶了起来。
京城处于北方,比云州城稍稍气候冷一些,虽然此时的云州城才开始落叶,京城这边河边的柳树都光秃秃的了,说不出的萧杀。
不过到底是京城的地界儿,来来往往的人却是很多,码头上摆摊儿的,耍杂耍的,沿街的铺子也是一家挨着一家,看着便是热闹的很。
谢菀虽然是两世为人,却是一次京城都没有来过,这京城的盛景对于她来说也是头一遭瞧见的。
“世子爷,”陆卓身边的长随轻舟疾步走到了船舱外微微躬身道:“世子爷,别院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世子妃入住。”
谢菀的眉头微微一挑,别院?不是直接进永宁候府吗?
陆卓似乎看出了谢菀心头的狐疑垂首看着她缓缓道:“菀儿不必担心,既然应了你做正妻的名头,哪里会将你养在外室。”
谢菀倒是脸上掠过一抹复杂之色来,此人察言观色的能耐倒是厉害得很。
陆卓接着道:“只是我们刚从云州城跋涉而来,少不得累了,你我都需要好好歇息,三天后我便派人接你进永宁候府。”
谢菀点了点头,顿时明白了陆卓的意思,刚回到京城便是更加令人心悸的争夺拉开了序幕。
候府的淳夫人在半道儿上便是痛下杀手,如今她和陆卓安然无恙的回来,也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狂风暴雨在等着他们两个。
此番陆卓一定会安排的,不过这些都不用她去操心,她明白有些事情还是慢慢来的好。
陆卓却是转身将谢菀狐裘披风上的兜帽帮她扶了起来,随后定定看着她道:“你先随着轻舟去别院,我去办一些事情,别院都是我的人你且放心好好歇息。”
谢菀自然是一一应允,随后跟着陆卓身边的心腹上了码头林荫道边的马车里。
马车平稳的沿着京城繁华的街道朝着陆卓的别院行去,谢菀身边的两个丫头明月和春梅也是有几分兴奋,掀开了车帘看向了外面,时不时低声笑闹着。
谢菀眸色平和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丫头,倒是心头微微一暖,这两个丫头跟着她没少吃苦,如今且由着她们享受这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安宁吧。
“明月,你瞧,那不是云州王家姑奶奶住着的地方吗?”春梅忙指向了外面经过的一处大宅。
宅子门口立着两只威猛地石狮子,朱红的大门上一排鎏金的铜钉,门口匾额上写着公主府三个大字儿。
京城能有这等气派的公主府邸除了茗安公主这处宅子外倒是再没有别的公主有这样的殊荣可以自建府邸。
谢菀的视线淡淡扫过了那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儿后,顿时眸色深邃了几分。
她师傅的死和茗安公主有着脱不开的牵连,她终有一天是要和这个地方打交道的。
马车很快拐过了主街道直接朝着京城最西面的坊间行去,这一片区域虽然比不上北面那些大宅的豪华和气派,却是依山傍水,建在了一片梅林间,想必到了冬季等到梅花盛开的时候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载着谢菀的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坊间最里面的一处两进两出的院子前。
“世子妃,到了,”轻舟毕恭毕敬的走到了谢菀面前行礼。
春梅和明月忙扶着谢菀下了马车,谢菀之前便晓得这处宅子是陆卓在京城经常歇脚的私宅,他在认祖归宗之前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看着宅子四周的松柏,还有半园子的桃花林,倒是没想到陆卓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谢菀抬眸扫了一眼宅子门口的匾额,罕见的没有悬挂任何字儿,就是画了几根松竹,倒是显出了几分古意。
她当下跟着轻舟迈步走进了院子,沿着穿廊走到了东面的一处院子里。
显然这处院子也是刚刚布置了的,正屋里摆放着女孩子们喜欢的物件儿,即便是床帷也是换了天青色的纱幔,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
长随轻舟侯在了暖阁外面,又是轻声交代了谢菀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
春梅和明月将谢家从云州城带来的东西整理了出来,可是这一次裴氏玩儿阴谋让自己的女儿替嫁了长公子,将之前谢菀准备好的嫁妆连裴氏大力填充的嫁妆一并用光了去,此番轮到谢菀出嫁却是只剩下了寥寥可数的几抬破旧的绸缎和裴氏赏赐下来的那些过时的首饰。
明月翻看着主子这一次从云州带来的寒酸嫁妆倒是心头有几分发慌,也不晓得自家主子该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