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宁絮絮叨叨,语气平静,将这几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不报喜,不报忧,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讲述,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
“也多亏了没知觉,大夫说我现在的肚子应该挺疼的。我这小腹以下没有知觉,倒也免受了这份罪。”
周忠的手情不自禁的摸向严宁的肚子。
严宁本能的就要往后躲开,可到底是轮椅限/制了她的自由。
想像中的柔软并没有摸到,相反,严宁的肚子硬硬的,凸/起一大块。
“这个,这硬块是什么?”
严宁见他已经摸出来,也不再躲开,索性放开让他摸:“这个应该就是我的病吧,肚子里长了东西。小明他们都不知道,你可别说啊。”
肚子里的肿块,这几个月长得飞快。
严宁一直坐在轮椅上,她喜欢在腿上搭一个小褥子,刚好在腹部的位置堆起来。
叠的厚厚的,加上她的刻意隐瞒,王瑶瑶他们也没有发现她腹部的异样。
周忠越摸脸色越难看:“你这个多久了?大夫知道吗?他怎么说?”
“好久了,只是这几个月长的快了些,都快遮不住了。”
周忠望着她消瘦的脸庞,眼窝凹陷,眼睛衬得更大了,但是没有什么光彩,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我带你去京城,找个太医好好给你医治一番,行吗?”
严宁望着他:“哎,别折腾了,救不活的,我的身体我知道。这几天总是梦见我娘他们,她们应该感觉到了,来接我了。”
周忠的泪水立马留了出来。
边关有个说法,人在快要去世的时候,能看到死去的亲人围着他转,是怕他迷路,来接他入黄泉的。
当时周忠觉得都是传言,不可信的。
可周围有人亲自印证了这件事,而且不止一个。
“不会的,那些都是骗人的。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回京城,太医们医术高,肯定有办法的。”
严宁帮他擦掉脸上的泪珠:“准不准,你会不知道。我的病,我知道,太医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这个肿块给割掉啊,那人还怎么活呢?”
“你是男子汉,大英雄,怎么能流泪呢,快别哭了,人各有命,能再见你一眼,我觉得挺知足的。”
周忠的泪流的更凶:“不知足,整整十五年未见,我守在边关,不敢回京城,我怕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看到信上说你活着,谁也没说,独自一人骑马跑了大半夜,就是为了证实,你是不是活着。”
“终于见到你了,你说人各有命,你就要,就要……,你说,让我怎么知足。”
“我想弥补你,我想陪着你,我想忏悔,我想道歉,我不想你跟我分开,我不知足,我想以后我们能回到以前那样相处。”
“可是你病了,你没有时间了,我找谁忏悔,我找谁弥补,缺失的这十五年,我怎么知足?”
周忠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要将这缺失的十五年都给吼出来。
让别人感受到他的委屈,他的不甘。
严崇明在前厅,听到后院的动静,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快速飞奔到后院。
王瑶瑶紧随其后,过来就看到,周忠趴在严宁的腿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严宁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她的手正抚在周忠的背上,轻轻的,温柔地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