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淮之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眼神中闪现了冷色。他仿佛从梦中惊醒。

不，这就是梦中。

汗水浸透了衣裳，她惊醒了，看见母亲和蔼的笑容，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扑到她的怀里，强忍住哽咽的声音。

“小若，怎么，要出嫁了，舍不得娘了吗？”

“是啊，小若舍不得。”

一切都有了答案，她恐惧的是皇权，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皇权蒙蔽了多少人的心，她不信任他，也是因为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她选择迟迟拖延。

应淮之抱着女人，才觉自己竟然已经入梦。

其父亲在军中威望太高，所以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害怕，那个人，翻脸无情。可是眼底的欢喜也能伪装吗？

可是，穿过腹部的匕首，鲜血染红的大地，哥哥死不瞑目的眼神，无不让她撕心裂肺。痛的真实，真实到……感觉现在才是一场美梦……

曾经的美好，那个青涩的少年没有了，南执玉，曲言若，都变了，同样的名字，却是不一样的人。对她，他不再害羞脸红，反倒是她，像个孩子似的，向他伸出红肿的双手。

一步一步，走进了书房，看着他在书案上埋头写字，她上前，抽走了她的笔，他看见她，露出温和的笑，没有丝毫恼怒，依旧平静如常。

可是，应淮之只是走了过去。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双眼，“我，找到了你。”

他静静笑着，似乎不为所动。

“游戏结束，你输了。”只见四周场景支离破碎，化为了一片黑暗。

眼前的人，面容渐渐模糊，变成了一张崭新的面孔。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闪着惑人的光，似能勾走人的魂，如果说南执玉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祸国殃民的绝世妖姬。

即便是声音，也是说不出的诱人：“三千年了，你是第一个识破了我的幻境。”顿了一顿，“当然，用了些小聪明。”他牵起她的手，露出惋惜的神情，似乎还是那般深情。

女子，每次在雪地里行走，将手埋入雪里，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大脑保持清醒，因为怕沉迷于他的幻境。然后永远沉睡。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记忆，重重幻境，喜悲交替，突破人的心防，使之精神崩溃，虽说是幻境，不过都是源自于她自己。因为似真似幻，所以真假难辨。

“吾，镜渊。”这个如此妖娆的人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势。

“我走出了你的幻境。”眼中眼中没有情绪，她不在乎别的，只是强调这件事。

“我是一只妖怪，言而无信又如何？”镜渊嘴角微翘，带着邪魅的感觉。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不过，你若是留下，我许你。”

深邃的双眼泛着幽深的墨绿色，犹如不见底的深潭。

“啪嗒——”鲜红的血液自手心滑下，溅开，血色之花，极其妖艳。

“意志坚定的小姑娘，不错。”镜渊笑得温柔，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傻小子。可惜她已经不是了。

“你应该明白，你的梦中梦，可非我独自创造，现在，你留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反之，重权在握的宁康府，要么反，要么亡。可是宁康府终身不叛，早就立过了誓。现在，你留下，换一府人的平安，这笔交易划算吧。”

她微咬嘴唇，明显已经动摇，却依旧低声辩驳：“不会的，至少，他允了的。”

镜渊轻蔑地笑“皇家的人悔过多少诺言，不用我多说，你当真以为他对你有情，或许曾经有，不过皇权在前，你必输无疑。”

“我凭什么信你。”她脸色煞白，可见已经默认。

“小丫头，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要走要留，随你。”他的指尖浮起一团白光，其间一颗珠玉，纯净无暇。到了她的面前，锁住了她的目光。她微颤着手，捧住它，眼里透出些许悲凉，而非惊喜。…

“如果，我留下，你是否可保住宁康府？”她的眼里有一寸决绝，似下定了决心。

“如卿所愿。”他的笑里，透着自信。

是的，她选择了留下，而那颗珠玉，被送回了国都。同时传回去的是，南柘国女将曲言若为之殉国。

宁康府挂出白绫，帝追封其为二品镇关将军，予金千数。五皇子悲恸，仍不悔其言，娶之为妻。曲言若死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传遍全国。多少人为之惋惜，不过多少人也对五皇子的品行赞许有加。

此时，曲言若再次从幻境走出，带着那抹轻蔑的笑，“第二次破了你的幻境。如何？”

“唔，第二次，第三次，你还能看破，我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她的眼里迅速飘过一丝希翼。随即，迷雾再次包裹了她。

“小诺，回家了！”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男子如梦似幻，轻柔呼唤。

湖边的小女孩听到后，提起裙角就跑了回去，留下串串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