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留给他的信,只不过却是一封遗书。
许久,韩国山将里面的内容全部看完,双眸怔怔地盯着妻子的遗像,已然泣不成声。手里的信封,脱力飘落下来,掉在地上。
信里靳茹交待他:务必要尽快完婚,给孩子找个妈妈,不要让世人戳了韩家跟韩明伦的脊梁骨。
直到死的那一刻,靳茹想的还是丈夫跟韩家,而他们韩家又给了她什么?
韩国山只觉得自己心里,满满全是自责。
“韩董事长,现在没了妈妈这颗绊脚石,你可以大胆地将小相好弄回家来了?想必我妈死了,你很高兴吧?”旁边,少年韩明伦的稚嫩声音,带着无限的讥讽。
韩国山闻言转身,这是韩明伦知道他跟宁芬的事情之后,第一次“正经”和自己说话。
素静悲伤的灵堂里,韩明伦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校服,里头配着一件同色系的衬衫。瘦高的身材已经过了他的肩头,此刻那双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眸,正冷冷看着自己。
他记得,以前这个儿子是挺乐观爱笑的男孩,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时时刻刻如同盛着一方星辰。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居然变了?变的这么冰冷,不带一丝人情气息。
莫名的,韩国山一阵阵心慌,甚至都没有勇气多看韩明伦一眼。
“小少爷,话可不能乱说啊!”管家见两父子之间剑拔弩张,忙掺和进来,帮忙游说。
韩明伦没有理会管家的话,而是双眸清清冷冷地扫向韩国山的方向,寡淡的薄唇,吐出来的话,淬了冰似的。
“韩董事长,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搬出去住,就不在家妨碍你们伉俪情深了!”
至此,还不到十岁的韩明伦,便执意独立生活……
回忆结束,韩国山凝着面前透着一股子妖艳红色的酒杯。他苦涩地抿了一口,尔后抬头看向对宁芬。
“小芬,曾经,我真的爱过你。你年轻、有才华、有朝气,还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你的身上,有靳茹没有的一切美好。我真心希望跟你平凡简单地度过一生。”
说到过去的这些事情,韩国山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可能我的错误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吧,结婚之后,我才渐渐发现,婚前的一切,其实都是镜花水月。我原以为的美好渐渐变了形。我发现你骄纵不满又任性自私。明明我已经给了你很多,可你却还是不知足,不但在家里处处把着一切事务,还将手伸进韩氏,跟明伦明争暗斗。”
“眼见斗不过明伦,你又想将自己的侄女嫁进来,妄想彻底架空韩氏。宁芬,我承认我当年确实被你的美貌迷惑过,可面相不过是一层皮,真的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还是内在的美丽。”
“比起你外在的美貌,我越来越想念靳茹的贤惠善良。我有愧于自己居然对你也开始心思动摇,为了弥补,我告诉自己,尽可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当年嫁给我,不过是因为跟另外一个男人赌气!可笑吧,我这一生都在愧疚,愧疚于没有对靳茹尽到丈夫的忠心,愧疚于我对于你再度情义寡淡。”
“到最后,我才发现,我的这些愧疚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我一直愧疚的人,不过就是在利用我罢了。”
一瞬间,宁芬双眸闪过各种神色:诧异、慌张、无措。
她原以为,这些事情,韩国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