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慕晴这么说，云汝之一怔，看着女儿真诚的眼睛，心头另有一番滋味，酸涩之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感动，他连连点点头：“好，好……”放下檀木盒，接过那支梅花钗，仔细地替女儿簪上。他后退一步仔细地端详着女儿，许久才感慨一般叹道：“父亲的乖女儿真是长大成人了，父亲却总是想起你小时候的模样，这才多久，那个粉嘟嘟的小肉球就变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小晴儿，你是真的愿意嫁他？”

杨慕晴看着父亲，似乎在猜测他的心思，过了会才似下定决心的咬咬唇：“父亲……您真的不介意。”

云汝之知道她担心什么，不由呵呵笑起来：“傻女儿，你们又不是真正的兄妹，父亲为什么要介意？”

“可是……”杨慕晴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父亲，别人却不知道这些，若是您认回了他，在外人眼中我们就是亲兄妹。”

云汝之拍拍她的脑袋，笑容里掺杂着一丝苦涩：“父亲……放弃认回他了，他永远都不会是父亲的儿子……”

“父亲！”杨慕晴一惊之下紧紧抓住了云汝之的双手，“为什么？父亲，您为什么要放弃？”

“域主想迫他认回我，所以下了赐婚令，我不愿意珈儿不幸福，便以此为条件求域主收回了赐婚令。”云汝之笑的风轻云淡，仿佛说的只是别人的事情。他看着杨慕晴，眼神慈爱：“再说，他是我女儿的心上人，我也不愿我女儿因此失了幸福，更不愿因此失了女儿，你懂父亲的心吗？”若是他真的认回了儿子，那么小晴儿与珈儿结合就会困难重重，他更加不愿意小晴儿会因此认回了尹沧溟，在女儿这件事上他确实很自私，可是他是真的不愿意失去女儿！至于珈儿……那么多年父子不曾相认，即使再有感情，也比不过他与小晴儿这十几年相惜相处的感情……

杨慕晴心里紧了紧，她知道父亲虽然看起来淡然，可是心中只怕已经难受的无以复加！若真的是因为她的存在，那么她宁可去认回尹沧溟也不愿意让父亲和沐珈父子分离！可是若她真的认回了尹沧溟，那父亲做的这么多也就没有了意义！她握着云汝之的手不觉颤抖起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只觉得一股酸涩从心底涌出，一直到眼底化作晶莹的湿润。

云汝之看着杨慕晴，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轻轻地抽出手将女儿拥在怀里：“小晴儿啊，你不必自责，父亲为你做什么都情愿……你哥哥他……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活的很好，这就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父亲！”杨慕晴伏在云汝之怀里紧紧拥着他，紧闭的双眼却依然阻挡不了汹涌的泪水。父亲……父亲……

……

花惹的院子一侧是一个凉亭，此时的凉亭下坐着两个人，不，是坐着一个人，另一个人伏在桌面上。司马瑞玪捏着酒杯，眼神迷蒙，带着一丝醉意，他看向花惹，哼笑了一声，冲他举了举手中的琉璃酒杯，喃喃道：“花惹……你醉了吗？真好……”

花惹伏在桌上将头埋在双臂间，看起来像是喝醉睡着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睁大的眼睛里此刻正满满地充盈着泪水，听到司马瑞玪的话，他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瞬间滴下，落在地上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微湿的痕迹。

司马瑞玪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仰头眯起眼睛端详着它，似乎在看着什么珍贵的宝物，阳光照射下来，映的那杯子华光流转，美的令人窒息。他嘴角轻轻翘起：“琉璃杯……果然很美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可是，你再美，却也比不过她……”他缓缓地说着，眼神悠远起来。

那个被人追杀的夜晚，若不是她没有顾忌男女之防，用嘴为他吸出了毒血，此时哪里还有司马瑞玪这个人，只怕早已经化成了森森白骨！那柔软的红唇与他肩膀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只是那一个刹那，他就动了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那一刹那的相触，让他知道了，原来还有人可以不管他的身份，不要求他的报答，不贪图他的权利，不因为他是司马瑞玪，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他的性命！

现在一想起来，肩膀那处竟似还有一些酥麻的触感，他忍不住抬手覆住了那个地方。他发现自己开始痛恨那个相士的批命，或许没有那个批命，他们之间会有一点点的机会呢？他依然仰望着那个杯子，借着那映照下来的阳光，掩饰自己眼中的悲凉和忧伤。

突然那琉璃杯光芒一闪，刺眼的光芒让他有些失措地低下头来，手中的琉璃杯也滚落在地。不知是因为刺眼还是难过，低下头的刹那，眼睛里已满是泪水。他用力闭紧了眼睛将泪水迫回眼底，他自己希望，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是那个淡然优雅风采卓然的司马瑞玪。

第二天一早，沐珈就主动去找云汝之，两人面对面坐在云汝之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