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侧妃忍着泪点点头。
自己的家族从来没有过几件光彩的事儿,父母乃至祖上,世代都是农民出身,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日没夜的干活也不过是为了那一口口粮。
到了最后一道门,先是一些花瓣从天而降,让洛君鸾放开了扶着桃侧妃的手,而后的。是洛君浅的任务了。
洛君浅和桃侧妃站在第三道门前,不一会儿,桃侧妃的姐姐大丫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同桃秀明一同走了上来。
如今的桃秀明已经上任,不同从前的落魄,是丰神俊朗,看着桃侧妃的目光里,忍不住的哀痛。
不止是哀痛自己,也是哀痛妹妹的幸福就要这样葬送。
自己几代的农民,不求闻达,也只是求一口温饱的饭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着要做官的呢?
大概是从见到那个邪气的白衣少年开始吧。
他还是田间耕耘的懵懂少年,那白衣少年骑着一匹更他年龄差不多的娜,从田间走过。
当时的他们,成为鲜明的对比。
白衣少年纵使一身简单,可桃秀明还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让那泥点飞溅到珍贵的白衣之上。
白衣简单,可那身衣服的价值,可比十个桃秀明加起来还值钱。看得出,少年非富即贵。
同样的年龄,他高高在上,而桃秀明却早已脱离学堂,在家帮着家人农做。他天生聪慧,难道就比不上那些富贵人家吗?
多少时候,他会看着那些被太阳烤得炽热的田地,不住的叹气。
难道自己要一辈子,被埋没在这黄土之间吗?
不是。桃秀明做出过行动,他曾去参过军,可不久就在选试中被刷了下来。他不敢杀人,就连一只及都不敢杀死。他是柔弱得要命,纵使是常年的田间劳作,可他的体质,便天生的不适合东奔西走,不适合驰骋疆场。
原本他以为只是和那白衣少年不过是擦肩而过的缘分,却不想,一会儿白衣少年调转马头。
“你叫什么名字?”
“桃秀明。”他张开干裂的嘴回答,眼神迷茫。
“和我一般大,名字却是秀气了些。”那白衣少年啧了一声,异于常人的蓝紫色眸子闪着邪气。
他不是中原人。
是外族。
桃秀明看出了什么。
“你这年纪,不应该在学堂读书么?怎么会在田间?还在三伏天时,多累。”
“家里没钱,阿爹啊娘都病了,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子。”桃秀明说。
白衣少年愣了一下,而后说:“真可怜……可你的样子,不是个做田间少年郎的料子。”
“我知道,可我阿爹说,我可以慢慢养,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他在骗你。”
“不可能。”
“你要知道,有些事是天注定了的。”
“…嗯。”这一次,他无话反驳。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命运啊。
他也永远只能这样,抬起自己贫穷的头颅,看着马上那副尊贵邪气的面容。
人与人生来的差距,此刻明显异常。
“你需要帮助么?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谢谢。”他拒绝,可心里却异常的渴望。他渴望那白衣少年鼓鼓囊囊的钱包能是他的,这样,他也就能交上那学费,而后继续学习。
可骨子里有一股倔强,不让他低头。
少年笑了笑,“有趣。”
桃秀明不明。
“真是榆木脑袋,嗨…你可知道,女儿家生气,要用什么哄?”少年问,看着远方问,脸上有些别扭。
桃秀明愣了愣,而后很快便接上口:“花。女儿家喜欢话,家里的小妹每次生气,只要有花,她便不生气了。”
白衣少年想了想,而后点点头。
后来再见到白衣少年时,是在第二天。听白衣少年说,女子看到沾着露水的蔷薇花,很开心,所以不再决定生他的气了。
桃秀明吃力地挥舞着锄头,嗯了一声。
那天少年没有骑马,可二人的差距并没有缩小。
临走前,少年问他要不要帮助。
桃秀明拒绝了。他不容许自己吃软饭。他有自己的倔强。
可后来,逼不得已的父母竟让把最小的妹妹小桃买到了将军府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骨子里的渴望,终于迸发。他向那少年拿了钱,少年那天穿了什么样的衣裳他都来不及看清他就跑了,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后来,小桃来信,说她们府上的大小姐,每天都会有一种叫做蔷薇的新鲜花朵,听说是一个好看的少年送的。
桃秀明隐隐有些预感,他问那少年叫什么。
小桃歪着头想了想,而后说:“叫姬阙。”
桃秀明愣了许久,他一直记得,那少年给的钱袋上,绣着淡紫色的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