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眸色一顿,咬咬唇:“可是梨花昨晚见到阿从哥哥了呢。”
盲眼婆婆有些激动地捉住梨花的手,“真的吗?在哪儿?啊从在哪儿?”
“在门外那棵树上哎,阿从哥哥还是像从前一样,能爬得好高好高,他还叫梨花一起爬树,梨花不会,他就一下把梨花给扔到书上了,呜呜,梨花的屁股都摔痛了……”
“梨花,哎,傻丫头。”盲眼婆婆原本欣喜的表情变了变,又恢复了失望。
她就知道,她的孙子阿从是回不来了。那个傻小子,竟然忙着全家人去参军,去了这么几十年,竟连一个消息都不曾带回。
当初阿从的父亲也是一名将士,然而那时,他效力的,是一位明君。他效力明君,在战场上死的光荣,就连那十八代都在黄泥土里刨野菜的祖宗都跟着沾光。他们家出了这么一个光耀门楣的子孙,是一辈子都不敢奢想的。
虽战死,可他死的光荣。
而阿从的母亲,在得知丈夫死讯之后,竟撇下孤儿寡母地就这样随着阿从的父亲而去,盲眼婆婆哭瞎了一双眼,不知该欢喜儿子的光荣还是该苦恼自己日后的生活。
后来的日子日加贫困,她努力拉扯的孙子,又产生了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想法。
然而现在的君主,哪里还叫君主?
那是一个昏君,阿从为了一个这样的国君去死,不值得。
又后来,阿从捡回来了一个孤女。是一个傻子。
她好几次把这傻子丢了,丢得远远的,可阿从还是把她找了回来。
盲眼婆婆无奈,只得又硬巴巴地挤出一点紧凑地口粮,养活那个捡来的傻女。并给她取名,梨花。
她来历不明,却身穿着极为珍贵的上等绸罗,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可问起梨花家住何处,她傻傻地笑了笑,说:“吃的。”
后来,阿从在一个雪夜里逃出家门,出了一辈子都不曾出过的伤兵村,那时的他,也不过是八岁。
后来,梨花也长大了。听其他人说她总爱看着西方的发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只知道那曲子很哀伤很哀伤。像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小鸟,看到鸟妈妈有了别的孩子,自己成了一个过去的永远。
别人问梨花唱的是什么,梨花笑了笑,说了巴蒙这个国家的名字。
别人不懂,知道梨花傻,所以根本没有在意。所以也忽视了梨花眼里那几乎落下的泪,她低下头,那枯燥的头发遮住她的脸,她又变成了那个傻里傻气的梨花姑娘。
“婆婆,梨花想出去转转。”梨花嘟嘴撒娇道。
盲眼婆婆听着那软糯的语气,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哄道:“梨花,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嗯嗯,梨花会的,村口的冬柳快要抽芽了,梨花要去摘一些,晚上给婆婆包饺子吃。”梨花说道,口水便流了出来。
或许她从前,没有体会过挨饿的滋味。
盲眼婆婆看不见,梨花眼底闪着的泪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迅速落下。在脸上抹开后,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肤。
父亲,女儿很想你呢。
然而你已经,有一个琉璃了。
皇宫。
姬千洛和洛君鸾解决了巴扎纳那边的事,而后一起出了龙潭园,却不想恰巧遇上了迎面而来的老国公和洛雄天。
洛雄天显然想歪了,肚子里的火爆脾气腾地就冒了起来,“鸾儿,过来这里!”
“爹……是。”洛君鸾看了姬千洛一眼,低头走向洛雄天那边。
“鸾儿,你们…没做什么吧?”洛雄天有些害怕似的,将洛君鸾和姬千洛拉开好远,低声问。
“爹爹,你说什么呢?”洛君鸾莫名其妙地看着洛雄天,这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洛雄天红着脸,半天模糊的画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洛君鸾稀里糊涂地。
姬千洛笑了一声。
“总管,可有空同老夫下一盘棋?”老国公突然道,目光扫过姬千洛腰侧,又看着姬千洛那似魔非魔的脸。
姬千洛想了一会儿,说道:“大人能邀请,是本督的福分。”
“雄天,让鸾儿先回去,咱们还有事。”老国公对洛雄天那边道。
洛雄天迟疑地看着老国公一眼,而后对洛君鸾道:“你先回去,浅儿那边正吵着找你呢。”
“爹爹,你们……”
“听话。”洛雄天硬了语气。
洛君鸾觉得奇怪,姬千洛也向她点点头,她顿了顿,而后迟疑地离开。
“这儿谈话恐怕不方便,去那边吧。”老国公指指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