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要去哪儿？”

红袖放下车帘，对洛君鸾问道。

洛君鸾此时也不知该去哪儿，低声道：“随便走走吧，绕着京城跑两圈。”

“那咱们应该骑马才是。”红袖道。

“哦，也是。”此时洛君鸾的心情甚是低落，低低应了应。

红袖添香对视一眼，而后添香命马夫停了马车，自个儿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再出现时，她带着三司马。

“你做什么？”红袖问她。

女子骑马，其实对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是很不附和事宜的。

女子本来就应该养在温室，开到极致，开到最绚，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谈吐文雅细语。

然后嫁给一个命定的男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红袖和添香从小就被当作男孩子来养，骑马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可洛君鸾是娇滴滴地大小姐，这让她们在为难的同时不免惊诧。

大小姐想骑马。添香比了一串手语，眼里亮晶晶的，看着洛君鸾道。

洛君鸾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嗯，我想骑马。”

“可是，若是被人见着了，小姐你的名誉……”红袖有所顾及，虽然自己才刚上任，这点事，她还是知道的。

因为，这是自己和添香一直以来最羡慕的。

她们希望有一天，等待自己的不是永不停止的残酷训练，以及杀不完的。

而是可以和添香那样平淡的过一天，就像乡下的姐妹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不必为了生死而奔波，不必为了那个人的命令而冒着危险去一个又一个足以让她们丧命的地方，也不用在每天折磨人。看着别人痛苦的脸而故作快乐，不必在迎合一个人。

不必踩着鲜血。

这就是她们所想要的，可从前的她们不舍李嬷嬷，所以才一直那般听命于她。可是呢？李嬷嬷又是如何对的她们？

可最后，洛君鸾却告诉她们，李嬷嬷那几脚救了她一命。

她又迷茫了。

现在的她，忽然很想摆脱过去，然后安心做洛君鸾的丫鬟。

红袖向来是个思考简洁，字诛于心。这短短的时间，她能想到这些，着实不易。

添香原本亮晶晶的眸子不知何时黯了黯，如今，洛君鸾是不开心的，姐姐红袖也是不开心。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让二位开心起来。

洛君鸾率先打破沉默，“无事，上马吧。作为将军府的大小姐，若是连马都不会骑，那就没有当的必要了。”

红袖一怔，她可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洛君鸾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轻扯一笑，“我可不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我任我潇洒，任我快活。别人的闲言碎语，与我何干？上马。”

洛君鸾灵动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红袖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喏，大小姐。”

两人下了马车，而后骑上了马。

洛君鸾的是一匹枣红色追风马，一身白衣此时已经不再出尘似仙，而是带着那种漠然的肃杀。

红袖和添香明显感觉到，洛君鸾的情绪在一刹那间，又变了。

自从服侍洛君鸾以来，洛君鸾都是清冷的神色，清冷的眉眼，清冷的抿着嘴，虽出尘似仙，可只要接近便知道，她犹如北山冰仙，永远的清冷，脸似乎就像是用冰雕刻一般的。

神话传说里曾说过，北山冰仙，是一个失去心脏的女子。

她只有遇到自己的喜欢的那个男子，才会笑。因为那个男子就是她的心，也可以说是她的心的一半。

可一半，便足以温暖她了。

因为一颗健全的心，会灼伤她。

曾经有一代冰仙不怕灼伤，和魔王座下的侍臣恋爱之后，一起探究健全的冰仙之心。费劲千辛万苦，后来他们终于成功了。

可冰仙，也开始自燃，最后化为灰烬。

魔界侍臣不忍心痛，所以也是堕入凡间。

这种神话故事，红袖觉得用在洛君鸾身上，莫名的，觉得合适。

“走吧。”洛君鸾对身后的两人道。

二人点点头，三人快马疾穿过京城大街道，不顾路上行人的窃语。

仿佛她们只是自己，属于自己。

就如挣脱牢笼的蝴蝶，终于飞向属于自己的幽谷。

可没一下，她们就停住了。

“听说了没，今天可是要斩人的大日子，这事儿可是那狗皇帝亲自下的命令呢。”

“可不是，我二舅在宫里当差，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皇帝倒是够狠的。”

“狠算什么？当初他能默认让下臣杀了姬氏一族，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如今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我听说，还是他的嫔妃的家人呢。”

“嫔妃？莫不是前阵子突然暴毙的雅贵人？”

“大有可能就是了，暴毙？说得好听，肯定是那老皇帝又作恶了。”

“肯定是那雅贵人不会伺候他，惹怒了人家。”

话音一落，几人暧昧一笑，看见骑马走过来的洛君鸾主仆三人，相识一眼便迅速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