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韵没有选择坐交通工具回家,而是选择慢慢散步回去。一路上,她慢悠悠的走着,这看看,那瞧瞧,认认真真的观察着这个城市。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每一次出门要么是坐私家车,要么是出租车,偶尔坐一两次公交车,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直接到达目的地,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也从来没有静下来观察过这个城市的行人是怎么生活的。
苏以韵静悄悄的走着,偶尔一两个奔跑着的刚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从她身边冲过,踉踉跄跄的撞到她,然后父母迎着笑脸上来道歉;偶尔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相互打闹恩爱十足的与她擦身而过;偶尔是一对老夫老妻,早早地吃过晚饭后相互在雪地上搀扶着慢悠悠的消食。
但是更多的,是一个又一个单身的职业男性或女性,穿着工整的西装工作服,或打着电话说公事,或快跑着赶到下一个会议地点,再或者就是一身疲惫满脸倦容的拖着身子恨不得立马躺在地上睡一觉。
苏以韵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有活在这个城市的理由,每一个人,都有想要奋斗的目标和达成的成就,那么她呢?她每天匆匆忙忙的,是为了什么?为了自由?
可是,因为自由,而放弃心爱的人,值得吗?
苏以韵一时之间陷入了这种困局里,她一向认为自己所做所为的合理解释,在现在看来,却逐渐分崩瓦解。
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去说服慕皓轩?
手机不合时宜的在口袋里响起,苏以韵伸手将它拿出来,电话来自顾北城。苏以韵想了想,决定不接。按下静音,目光盯着亮着白光的手机屏幕,十几秒之后,光线暗下去,电话被挂断了。她趁此机会,立马将手机关机,这才又重新放回了兜里。
这宁静的世界她私心的想独享。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远离这个城市,到另外一个谁也不认识她,毫无社会关系的地方重新生活一段时间。或许只有彻底远离了这里,她才会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或许只有和慕皓轩保持距离,她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非他不可。
人行道路灯亮起,随着人流,苏以韵过了马路。马路对面就是慕皓轩给她租的那个小区房,马路的对面,就是现实。走了快一个小时,终究还是要回到原点。
走进小区,令她没有想到的时候,单元楼下赫然停着一辆银白色的轿车,而车的旁边,笔直伫立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慕皓轩穿着一身灰色的中长大衣,内里是一件羊毛绒的白色毛衣,细细软软的黑发搭在额头上,站在已经渐渐泛黑的冬季天空之下,让与他相隔百米的苏以韵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以韵微怔,突然停下脚步,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忽然,小区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由远及近,站在两条水平线上的苏以韵和慕皓轩的头顶上那盏灯同时亮起,暖橙色的光洒下来,包裹着他们。
苏以韵远远呆望着,看清楚了,他的表情,痛苦而激动。
她的心突然像是被揪了一下,心跳漏掉一拍,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抬脚迈出了那一步,开始向他走去。
慕皓轩原本深邃而漆黑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她终于,愿意走过来了,嘴角一点一点上扬,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苏以韵走到与他相隔半米的距离,停下脚步,抬起头,眼神不自然的闪躲,开口:“你怎么来了?”
慕皓轩直接上前半步,脚尖抵着她的,长臂一伸,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薄唇轻启,声音哀伤低沉:“对不起,我昨天不该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