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璟脸上是笑着的，可她垂下眼眸，眼里却含了泪。气氛很热闹，大家都很高兴，舒璟又极力掩饰，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

齐昊枫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悄悄凑近一些，低声说，“孩子们都很高兴，你怎么又难过起来了？”

舒璟眨眨眼睛，把泪意逼了回去，“没有，只是觉得他们小小年纪都挺不容易的，以后，咱们有空就过来，我也想尽一份力。”

舒璟主动提起以后要跟他一起过来，齐昊枫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她就是这样心软。“嗯，以后我过来就提前叫上你。”

舒璟点头，“嗯，好。”

其实她想到的更多，这里曾经是齐昊枫和穆意生活过的地方，现在这里的条件就很一般。更何况是十几年前了？齐昊枫那时候，不知道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本来是被父母千娇百宠的富家子弟，最后却没有父母的照顾，流落到了孤儿院。

这其中的落差，不知道小小的齐昊枫当年是怎么忍耐着适应过来的？舒璟看着这些孩子，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齐昊枫。她是真心想要为孩子们做些什么的。

舒璟看到有些孩子，一点一点咬着那根火腿肠，有些还专门留下半根，等吃完饭了再慢慢吃。这让舒璟心头的酸涩感更重了，她拨了拨自己盘子里的火腿肠，没有胃口吃。

齐昊枫似乎想到她要做什么，压低了声音说，“这个你还是自己吃了吧，那么多孩子，你要分给谁，不给谁？而且你要是这么做，其他老师也都不好意思吃了。”

舒璟怔了一下，齐昊枫的确说中了她心中所想的，不过她明白齐昊枫说的没错。这些孩子看似活泼阳光，可是大多心理早熟又敏感，如果不能做到公平的分配，那还不如不分。

她感激地冲他笑笑，“我知道了。”

吃完了这顿饭，孩子和老师们把他们送到孤儿院门口，舒璟坐上车了，心情还久久不能平复。“孤儿院的教育只能有启蒙教育吧？那这些孩子上学要怎么办？”

齐昊枫淡淡地说，“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政府对此做出扶持，孤儿院的孩子到年龄就可以去上学，至少九年义务教育是有保证的，剩下的路怎么走，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出息了。”

舒璟看着窗外晃过的大片农田，“那……你当年是怎么办的？”

齐昊枫笑着说，“我当年啊，孤儿院有好多没被领养的孩子都没办法入学，因为他们没有户口，可是我有户口，而且，我来孤儿院之前就已经上学了，并没有太大影响。”

舒璟之前听齐昊枫说过他的经历，齐昊枫的爸爸离开之前，还给他留了一些钱。足够他上学和生活，可是社区觉得未成年孩子没有监护人容易发生危险，所以才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他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来他爸爸又回来了，他就重新回到自己家里。等齐昊枫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少年了。后来他又考上了大学，也再也没有人管他的事了。

舒璟听他云淡风轻地说起过去，心里有些难受。她拣了个轻松的话题来说，“你就是那时候认识穆意的？小小年纪就给自己收了个小弟，你还真的有当大哥的潜质啊。”

齐昊枫笑道，“那时候穆意有自闭倾向，一点也不会跟人交往，孤儿院的孩子都说他是个傻子、疯子，都孤立他，欺负他。我也是看不过去才出手帮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有那样的身世。”

穆意是除妖师家族几百年都难得一遇的返祖体质，穆意身上带着很少一部分返祖妖怪的特性，并不明显。不过他还属于人类，并不是妖。

舒璟明白他和穆意这些年相依为命，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原因在里面，叹了口气，“你还有……他这样一个真心好朋友在，也算是幸运的。”

舒璟本来想说，“你还有我”，可是她忽然惊觉，自己已经没有立场在说这句话了。虽然，曾经她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陪伴在他身边的。她跟齐昊枫相处的那段时光，她深知他内心是多么的孤独。在舒璟看来，齐昊枫外表的冷意，都是从内心底里渗透出来的冷。

齐昊枫不置可否，“是啊，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说“之一”的时候，深深地瞧了舒璟一眼。舒璟装作没有看到，“穆意现在虽然有点天然呆，不过还蛮可爱的，一点也看不出你说得那种样子。”

齐昊枫挑眉，有些不悦地说，“你觉得他可爱？比我更可爱么？”

“……”舒璟差点撞上挡风玻璃，“你可爱？这个形容词，怎么也用不到你身上吧。”

齐昊枫说，“穆意他发飙打起人来的样子可是很厉害的，什么时候我一定带你去见识见识，到时候……”

他转过来微笑了一下，“你大概就不会觉得他、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