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这日一下朝就又去了司天监的衙门,司天监此时也因为景王的每日到访,而显得比平日要严肃了许多。
景王坐在上首,看着司天监监正周大人呈上来的最新的奏章,眉头紧锁。动作一缓,已经两个月了,居然还是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吗?
景王抬眼扫了底下两边站着的司天监十余大大小小的官员,整个大晟朝最擅长天象的人都在这了。若是连他们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推断……
这时,景王的脑海里不由得闪现了回门那日苏静言的那句话,“若是王爷愿意,祭典那日的天气,妾身也愿意同王爷赌一赌。”
景王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他这是怎么了。他之前看的关于苏静言的记录,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苏静言擅长天象这么一说。
若是连司天监的人都没有办法准确的推论,她一个闺阁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因为之前苏静言的一些举动,景王将苏府也查了一遍。这里面多多少少的也有着些苏静言的大小事务,景王因着对苏静言的事情关注了一些。所以在忙碌的间隙,也将之前暗卫呈上的有关她的记录都翻了一遍。
可以说如今,景王对苏静言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又不擅长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景王对自己这种行为,有些觉得丢脸,他这辈子第一次因为想要靠近一个人而去翻看暗卫的记录,可是又忍不住的想要多了解她一些。
他的这种心理,让他有些矛盾,又有些上瘾。
司天监的大人们,此时可就完全没有料到景王的心思已经飘了这么远。只当是事情没有办好,以为景王不高兴。个个提心吊胆的,就怕景王一个不高兴撤了这司礼监。
周监正更是惴惴不安,这司礼监如今的地位本就岌岌可危。
景王总算是在这一众大人的期待中缓过了神,咳嗽了几声掩饰了一下尴尬,又重新换上了一幅往常一样的冷清面孔,问道,“祭典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说什么相比众位大人都清楚。只是如今到了现在,还是不能准确的推算出当天的吉时……”
景王顿了顿,看了下底下的众位,已经有不少人在擦着额头的冷汗。景王本是有着许多的疑问,这个时候也是问不出来了。若是他们能算准了吉时,且确定吉时那个时候没有雨。早就已经报给他了,这不同于看账本。底下的人若是不得用,他自己辛苦一下多看看就是了。或者是底下的又自作聪明的,试图掩饰账本的真实性的,也不是没有。
可这是推算天象,一个不准,那就是灭九族的罪过。因此司天监的这些人,已经没日没夜连续演算了两个多月了。可还是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有说辰时无雨的,有说巳时无雨的……总归就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准确的推算出来。
眼看着祭典一天天的近了,若是不出差错还好。若真是在吉时,下了雨……那后果绝对不是一人可以承担的。连他都承担不起……但凡与天意扯上了瓜葛。好了还好说,若真是一个不好,他就很难再改变了。
周监正小心的上前请罪道“王爷,我等无能,学艺不精。至今也没能算出这祭典的准确天气。”
景王叹了口气,“罢了,众位也都已经尽力了。今日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既然已经这样了,且无论演算多少遍,都还是没有定论。景王就是杀了这些人,也还是没有用,反而是给了有心人以把柄。他如今跟司天监的这些人,说起来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最后也只能是他们一起承担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无意外,祭典那日顺顺利利的,倒也罢了。若真的是……那也就只能是各自听天由命了。景王轻轻的叹了口气,可又带着强烈的不甘。
沧澜院景王的书房,灯火通明。景王不停的翻着有关天象推演的书籍,眉头紧锁,一旁的崔明德看了眼时辰,已经丑时过了,不由得垂了眼,道,“王爷,不早了,休息会吧,一会就该早朝了。”
景王依旧坐着没有动。
今日早朝,他是一定要给父皇把这折子递上去的。可是他看着早已写好的三份折子,一模一样的内容,只是在时辰上有些不一样。
景王道,“我再看一会吧,一会到了时间里叫我。”
崔明德心里一阵泛酸,这是今天不打算睡了。犹豫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抬头说道,“王爷,您要不去问问王妃?许是……”
话还没有说完,崔明德也是慢慢的停了下来。他这也是着急乱投医了,连司天监上上下下都没有算出来的事情。他们家王妃……又怎么会知道呢?
景王听见了这话,确实抬起头默然了片刻,道,“我去趟长青阁,你先过去吩咐下。这会太晚了让她们不要惊动王妃。”
崔明德立马打起了精神,道了声,“是。”便轻声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