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烟,他的情绪似乎无从排解。
他扯开领口的前两颗纽扣,压了压眉心,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我是相信你,还是相信这些照片?”
他一度是相信她的。
他也一度认为征华是他失手推下去的,所以这六年,凌微波惩罚他,他甘愿领受。却不想,到头来,竟是这般。
其实在去接她的路上他就隐隐有感觉,因为肖坎不会说谎,他也绝不会拿凌微波的事情来开玩笑,原本他是打算不管如何,他都会让她顺利呆在平阳市的,可是如今……
如果真是她故意为之,那么,她当时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是为了让他跟凌微波再无可能,还是她真的心肠这么歹毒?一条人命,而且这条命在他眼中还是最值钱的,她毫不犹豫地推了下去,该说她冷血还是说他太善良?
善良?
嗤,这个词还真不太适合他。
没有烟吸,他玩着手腕间的血玉佛珠,挑眉看向她,“霜儿,这个时候再说谎可不明智。”
“我没说谎!”她急急争辩。
卓妍俊面无表情地笑了,“那就说实话。”
“我,我……”她惨白着脸,颤抖着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段花溪被她这个样子弄的心里一慌,立马站起来将她护在怀中,转头看向卓妍俊,语气低沉,“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她出事?”
“前提是,她昨天的话是真的。”卓妍俊理着衬衫,一脸沉沉。
“如果真是她推的,你打算如何?把她送进去?”段花溪冷笑出声,“为了凌微波,你也是什么都不顾了吗?”
卓妍俊对上他的视线,黑眸暗的没有任何情绪,“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像肖坎一样,把她逼走?”
“嗯。”
“不会把她送到监狱?”
“嗯。”
“呵,”段花溪呵笑一声,声音也平定了下来,“那你为什么非要问个究竟?你也说了,伯母已经醒来,曾经的事情如何,都不重要了,那你又何必执著当初?“
不重要了吗?
卓妍俊转头看向坐在那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响的小女人,明明在说她的事情,她却事不关已,懒懒地笑着。她也觉得不重要了吗?
可这六年,是什么在折磨他?
哪怕如今,她已经完全接纳了自己,似乎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当初的事情了,可是,真不介意吗?
“波波。”他走过去,将太过安静的女人揽进怀里。
凌微波没挣扎,任他抱着,“说完了?”
“你早就知道了。”这是肯定句,也含着淡淡的埋怨。早就知道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不去美国找他?
凌微波窝在他的怀里,微笑着扯唇,“也不是很早就知道,只是比你早一点儿而已。”
当时她还太小,遇事不够沉着冷静。只是看到他为了护白霜而置自己的母亲不顾,她就接受不了,更别说,她母亲因此而成了植物人,她又如何会原谅他。
后来,真相慢慢浮出,她母亲也醒了,她也就没那么恨了。
原本,她也没真的恨他。
“你想如何?”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目光灼灼地盯过来。
凌微波不躲不闪,迎着他的视线轻笑,“人是你带回来的啊,该问你想如何吧?”
“我原本是想着,无论如何都会让她安全地呆在平阳市。”卓妍俊盯着她的脸,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凌微波只是笑着,“听你这话的意思,你现在是不打算保她了?”
男人看着她,抿唇不语。
片刻后,他才淡淡开口,“随你。”
“随我啊……”
凌微波绯红的唇缓慢地吐出这三个字,随即便骄俏地笑出声来,卓妍俊看着她的笑靥如花,心口顿时膨胀出一种无以言说的情绪。
是什么?
是这六年的相思终于得到了解脱?还是终于终于,她对着他,依旧笑的欢颜。
卓妍俊喉结上下滚动,盯着她的唇,很想就此把她按在沙发上,把黄昏时分做的事情再从头到尾地做几遍,可是他还没行动,凌微波已经轻撩着长发站了起来。
她看向段花溪怀中的白霜,盈盈含笑,“随我啊,随我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