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的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沉沉的抹布给捂住了,透不过气来。街道上带着红袖章的身影越发常见,他们的眼神锐利,步伐匆匆,像是在搜寻着什么看不见的敌人。各种名目的“学习会”、“批判会”取代了以往的生活日常,成为一种新的、令人窒息的常态。
轧钢厂里,气氛同样紧绷。食堂虽然还能准时开饭,何雨柱依旧守着大锅灶,但工友们吃饭时的说笑声明显少了,多是埋头快速吃完,然后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何雨柱变得更加沉默,只是机械地炒菜、分菜,偶尔指点一下徒弟马华,那双曾经透着混不吝和精明的眼睛,如今深邃得像两口古井,看不出丝毫情绪。
然而,在这片压抑之下,四合院里却有人如同迎来了“春天”。
二大爷刘海中,感觉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终于到来了。他凭借着“根正苗红”的工人出身和一贯“积极”的表现,成功当上了院里新成立的“纠察队”小队长,胳膊上那个红袖章,被他捋得平平整整,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勋章。
这天傍晚,吃罢晚饭,刘海中就拿着个破搪瓷盆,站在院当中,“当当当”地敲了起来,声音刺耳。
“开会了开会了!全院大会!都出来!有重要精神要学习!”他扯着嗓子喊着,脸上洋溢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各家各户的门不情愿地打开了,人们慢吞吞地走出来,脸上大多带着麻木和畏惧。何雨柱靠在自家门框上,冷眼旁观。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站在院子中间的电灯下,努力让自己显得威严:“这个……今天晚上,我们主要学习最新指示,同时,也要对我们院里的一些不良现象,进行深刻的批判和反思!”
他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面色灰败的易中海身上。
“首先,我们要批判的,就是某些人隐藏的、肮脏的历史问题!”刘海中声音陡然提高,“有些人,别看他平时道貌岸然,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实际上呢?历史不清白!思想有问题!就比如,易中海!”
易中海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老刘,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刘海中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人揭发,你易中海在旧社会,给伪政府的工厂做过工!还给工头送过礼!你这算不算为虎作伥?算不算历史污点?”
这话半真半假,易中海确实在旧社会工厂干过,但送礼巴结之事,多半是刘海中的臆测和夸大。
“你……你血口喷人!”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那时候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易中海行得正坐得直!”
“行得正?”许大茂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帮腔,“一大爷,您平时可没少用‘道德’、‘规矩’压人吧?合着规矩都是给我们定的,您自己那点历史就可以抹过去了?我看您就是伪君子!”
“对!伪君子!”刘海中立刻接话,“还有,你这么多年,为什么老是偏袒傻柱?是不是看他能给你养老?这种封建落后的思想,就是最大的毒瘤!你必须深刻检讨!”
院里的人鸦雀无声,没人敢替易中海说话。贾张氏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嘴里小声嘀咕:“活该!让他以前老装好人!”秦淮茹则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何雨柱依旧冷冷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他看到易中海那张老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以往那种掌控全局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当众撕破脸皮的狼狈和耻辱。
“我……我没有……”易中海徒劳地辩解着,但声音淹没在刘海中慷慨激昂的“批判”和许大茂的煽风点火中。
最终,易中海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小马扎上,脑袋耷拉着,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经营了一辈子的“道德模范”形象,在这一刻被刘海中等人粗暴地打碎了。
刘海中满意地看着易中海垮掉的样子,感觉自己威望达到了顶峰。他结束了会议,背着手,趾高气扬地回了家。
人群散去,何雨柱也转身回屋。关上门,隔绝了院里的浊气。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打倒了易中海这个“标杆”,刘海中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他的目光透过窗户,冷冷地扫过刘海中家亮着灯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