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状,看着云熙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
也带了几分期许。
“若你能尽快诞下皇子,过继到你姐姐名下,哀家保你日后荣宠不断。”
顿了顿,她又道:“你还年轻,听侯爷说,你是难得的易孕体质,往后再怀了孩子,哀家和侯府也不再干涉。”
云熙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帕子,面上却依旧温顺。
“嫔妾省得,定不会让太后和姐姐失望。”
犹豫片刻,又道:“只是……陛下最近恐怕心情不佳,嫔妾怕……”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你莫要担心,哀家会去找陛下的,韶贵妃,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在屏风后的崔南姝。
肺都要气炸了!
回到自己宫里,她叫来了春露,从妆奁里取出几锭沉甸甸的银元宝。
“去敬事房,找刘公公。”她声音发紧,“把李婕妤、张贵人几个近日受宠的嫔妃牌子撤了,重新换上云熙的绿头牌。”
敬事房的刘公公得了银子,当晚萧贺夜翻牌子时,托盘里崔云熙的绿头牌,显然是换过了的。
想起太后给他传的话。
萧贺夜看了眼托盘,嘴角勾了勾,随手扔回托盘:“就熹常在吧。”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几乎日日都召云熙侍寝。
白日里无事,便拉着她下棋。
云熙棋艺不算顶尖,却总能在落子时留三分余地。
既不赢萧贺夜,也不显得刻意让棋。
一次萧贺夜故意让了她两步,她却在最后一步主动弃了车。
轻声道:“陛下棋路缜密,嫔妾这是心浮气躁了,输得应当。”
萧贺夜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
神情坦然,没有半分谄媚。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爱和她下棋了。
有脑子,还懂分寸。
过了中秋,天气渐凉。
萧贺夜索性让云熙搬去暖阁侍奉。
夜里批阅奏折时,她便在一旁磨墨、煮茶。
安安静静的,从不多言。
云熙倒也常劝萧贺夜要雨露均沾。
只是萧贺夜哪是听劝的人呢?
这日,丞相贺池尧入宫议事。
刚进暖阁,便见云熙正给萧贺夜递茶。
想起时常在梦中魂牵梦绕的身影。
贺池尧脚步顿了顿。
即便那人不能成为自己的妻子,但是想让她过得好的心是同样的。
目光掠过云熙,带着点儿锋芒。
随即对着萧贺夜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萧贺夜让他起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来与孤对弈一局?”
蔡公公很快摆好棋盘,黑白子落定的声响在暖阁里格外清透。
贺池尧执黑先落子,指尖刚离棋子,便淡淡道:“陛下身边有这么个细心人伺候,连落子的都比平日稳当些,只是臣担心,旁人看了会说,陛下心思都放在琐事上了。”
云熙站在一旁,垂着眼应道:“丞相说笑了。我不过是磨墨、煮茶,陛下落子前想的是边关粮草调度,落子后念的是水利建设,哪有半分心思在琐事上?倒是丞相今日落子急了些,这颗黑子虽占了角,却把自己的白棋路堵了大半,倒像故意留了破绽。”
贺池尧指尖一顿,没想到她竟懂棋,还敢接话。
他抬眼扫过棋盘,又落一子,直逼萧贺夜的白棋腹地:“臣是怕陛下被身边蒙蔽,看不清盘面风险。就像这棋,护着一颗子,反倒让整盘棋露了怯。前日臣听闻,宫中有妃嫔说,陛下连给各宫的份例都让小主代看,这怕是越矩了。”
这话明着说份例,暗着却在指云熙干政。
萧贺夜端着茶盏没动,只瞥了云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