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儿脸上看不出喜怒,石敬德却知她这心里必是不舒服的。不然早上回来也不会是那般模样。
当下便柔声劝慰道,“你这是在跟我赌气吗?”
石敬德这话倒是让八宝儿诧异得很了,“这是说得哪里话?”
“你可不是在跟我赌气吗?不然就是信不过我?”
说到一半,见八宝儿就要张嘴辩驳,石敬德便连忙轻拍了八宝儿的手几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信得过我,既是这样,你便带着小宝跟穗儿一道儿进屋儿去。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要知道,我是男人,是你的男人。这个世界上,能跟你同甘苦,共患难的人,能时时走在你前边儿的人。莫要担心,有我在,不管什么事都能处理妥帖。你只管回屋儿去,等我这边儿事儿一解决,我立马去给你一一报告,说个明白。不知娘子,对我这说法还满意吗?”
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字字句句敲在八宝儿的心上。
“好。”
千言万语,终于变成了这么一句话,点点头。八宝儿便当真执起小宝的手,穗儿紧随其后,离开了。
期间周氏倒是眼巴巴得望着八宝儿离开,却是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似乎也明白,如今已经跟往日不同,再想这样随随便便喊住八宝儿已是不能了。
见八宝儿离开,石敬德这才扭过头来审视这昔日养育八宝儿之人,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静静地等她开口。
果真,周氏毕竟是一村妇,哪里抵得住石敬德这般施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然滴下汗来。
“老爷,求求您行行好儿吧。我也知道以前做的错事儿太多,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周氏一边儿说一边儿扣头,果真也是实实在在的恨不得将那地磕出个窟窿出来。
“这些还是不必了,你还是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吧。也不必再谈什么昔日的情分,便是当真有那么些情分,三年前便一并还给你们了。按说若是你还有点良心,便不至于到这家门儿上来。更不知你求了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让你进这家的门。”
石敬德的话听着平静,然而却似乎藏着锋利的剑芒,一不小心,便会身亡。
周氏听着,也只觉心惊胆颤,却又不得不跪在地上。
她心里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别说梁氏怎样,单说眼前的老爷昔日也曾求亲求到她家门儿上,如今,哎,当真是物是人非,可惜,周氏一介村妇,连这个词都说不出来。
也只得在心里感叹世事无常。
“老爷,并非不知道半点儿廉耻,只是咱们村儿里的学堂死活儿不让六斤去进学。他马上就到了开蒙的年纪了,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六斤也是宝丫看着出生的。求求你了,老爷,求求你~~~,求老爷开恩。给六斤一条生路吧!六斤快,给老爷磕头!”
周氏这样,还不忘拉着六斤给石敬德磕头。
“六斤,比小宝大不了多少,村儿里的孩子不是八九岁才开蒙吗?”
石敬德到没有追究以前的事了,以前的事情再怎样,也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
加上八宝儿的心结,虽然不想见到她,但也不至于就绝情到什么程度的。
“小妇人虽然见识浅薄,但也想让这孩子能早点儿进学,多学几个字,不求他将来能光耀门楣,只希望他能明事理,不至于像我这般是非不分,到头来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周氏瑟瑟缩缩陈情,石敬德也觉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如何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既是如此,便让六斤去村儿里的学堂就好了。想必夫子不会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