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阿毛的相识感觉像是发生了许久许久,可细细算来,我们总共认识不到半年,就连这让我彻底改变自己人生的一件件事,也才发生不到半年。
记忆中一切的起源,把我从无知中拯救出来的人,陪伴我度过一个个孤身一人时光的人,现在不在了?
我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事,包括和阿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婺城的夏天很是炎热,我和阿毛没法,总是到城外的小河边去冲凉,因为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总是把脏衣服往身上一裹就凑活着撑到下一次洗澡。我们就是这么度过那个漫长的夏日。
天热的时候,人们都不大爱出门,可是我们不行,不出门,就没有饭吃,昨天乞讨得来的馒头一晚上早已馊了,苍蝇落在上面,任凭我们再饥饿,面对这个,也无法下咽。
毕竟,那时候,我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快要饿死的地步,最严重的时候,只是肚子内痛得发烫,感觉自己快要腐蚀的时候,阿毛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变出来一些吃的。
我问过他为什么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人逼到绝路,总会做出些平日里不做的事情。我听了只是觉得阿毛大概是去偷了哪家的吃食,也没有在意,对我而言,我那时候只是想活下去,不知道存活的意义,只是想这么死了好像没什么意思。
现在,我是觉得死了真的没意思,对死去的那人而言,什么都不会去想,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还活着的人,该是多么痛彻心扉。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的人没了,没了他的笑,没了他的耍赖,没了他的夜晚该多么难熬,没了他的我,该怎么支持下去?
我,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了厌恶。
我厌恶它夺走了我亲人的性命,厌恶它夺走了我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厌恶它夺走了一个人的梦想和全部的生存意义,阿毛,曾经是那么想要建立自己的功业,想要从以往的生活中挣脱出来,现在,他却不用这么烦恼了。
开什么玩笑?
“谁干的!”我恶狠狠的说道,两眼冒出凶光,盯着林洐,似乎见到仇人般的眼神让他有些无措,只是,他走上前,拉住我用力攥着的手,柔声道,“放松些,阿毛还未死。”
仿佛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原位,我眨眨眼,不太明白林洐的话。
“你老是不听我把话说完。”林洐左手摸上我的脸颊,轻轻摩擦着,“阿毛未死,他还活着,而且,活下来的希望很大。”
“可是?”我分明听到他说不需要我的血了,还说阿毛的毒基本上没救了,这基本上就是宣告了阿毛的死亡,怎么现在又说阿毛还活的好好的?
“究竟怎么回事?”
“还记得曾经为你医治的大夫吗?”林洐提醒道。
我摇了摇头,虽然几次遇险,可是基本上没有注意过是谁给自己治的伤,或者说,我基本上没有见到过是谁给我治的伤。林洐说这个干嘛?
“我曾经让他留下来了一些你的血液,在冰库里面存着,医书上说这样可以保持血的药性。”
“医书?”
“不错,记载着前面几位不死人研究真相的医书,包括药方。”
“那本书不是在陈太医那里?”
林洐不说话了,我却突然明白了。
“是你给他的?”
“虽然我有了许多人才,可是,怎么把不死人入药,却是无人可知,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解得出这个药方,恐怕就是陈一了。”林洐感慨道,“说起来,曾经对以往的不死人做出许多事的还有陈一的先祖,陈一能够解开,不得不说也有这一层的考虑。”
也就是说,陈一拿到医书后,大概不久后就被林彦发现了,所以他才在之后带我入宫,带到宁医阁,那时候,以为自己是在盲目被折磨的人,只有我自己吧?他们全部都是有计划的,全部都是为了把我往那个入药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推,直到得到他们想要的。
如果真的算起来,林洐的这个举动也是我这番遭遇的因,另一个直接的因是未定的司马修文,究竟林彦对阿毛的怀疑是不是他主使的,直到现在还是怀疑。
“那阿毛是怎么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