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鸢的剑停在那绳索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就这样死死地瞪着他,手情不自禁地握紧。
似乎只要她轻轻一用力,那绳索就会立马断开一般。
这画面,瞧得翟睿霖心惊肉跳的。
“是!”他咬牙承认。
“呵……”奚鸢悲凉的一声笑,“你承认了,你总算是承认了……”
“翟睿霖……你骗得我好苦……骗得我爹,骗得我娘,骗得苏家上下好苦……”奚鸢身形情不自禁地踉跄了一下,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奚鸢不住地问着,语调不断地上扬,到最后的低吼咆哮,“为什么?!!我们苏家究竟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对我们苏家满门赶尽杀绝!做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你问朕为什么?好啊!朕告诉你,朕回答你!”
“朕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朕何至于做得这么绝!!”
“要不是你爹处处管制于朕,处处打压朕,说朕这里不好,那里又做得不对!甚至在朝堂处处与朕作对,在金銮殿上指着朕的鼻子说朕不懂事!朕会那般下不来台面吗?!”
“好!朕看在他是你父亲的份儿上,朕忍了。可是朕一国之君,许你后位,并承诺日后不再扩充后宫,他却执意不答应将你送进宫中来!朕凭什么要忍着他??!”
“苏奚鸢,你记住。你爹,你们苏家能够有这般的下场,全部都是你们一家自恃恩宠,无法无天的缘故!朕是跟你爹学一身武艺,那再如何,朕是太子,朕是一国之君,他不过一介臣子,有什么资格对朕这般处处指责!”
“要是你爹当初送你进宫,朕许你后位,念着他是朕的岳父,朕也能够忍了。可是他不知进退,却还死也不让你进宫!他凭什么?真以为朕的大祁没有了他,还坐不稳这江山了吗?”
“他不过也是一个连落霞城都守不住的老匹夫罢了!只有我父皇才那般宅心仁厚,他都丢了落霞城,还许他墨都的大好前程!若不是我父皇,你爹,就是老死在边关,也不会扬名天下!”
“翟睿霖!!!”
奚鸢气得浑身发抖,就差上前一耳光一耳光地甩在他的脸上。
想问问他究竟有没有心!
“在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提落霞城的人,就是你!”
“要不是你,落霞城也不至于落在大凉的手中!我爹替你扛下了所有的罪过,你却如此恩将仇报!”
“你自己犯了错,就算是忘了,也不该把责任推卸给旁人!你要说落霞城寺庙?好!我跟你说!你!翟睿霖,才是那个卖国的人!若不是你当初年少轻狂,非要以一己之力,轻骑单刀独闯敌军大营,被扣下。我爹和你父皇,至于用落霞城,那座富庶百年的城池去换你一个人的安全归来吗?!”
“如果不是你,我们在落霞城生活得好好的,还不乐意回这风云诡谲的墨都城!要不是你,我们一辈子在边关,我娘不会处处被玉簪打压,我爹也不会在朝堂树立那么多政敌!我们在边关,我爹练练兵,我娘弹弹琴,我们一家不知道过得多好!”
“你以为谁都稀罕这个墨都城吗?你以为谁都稀罕什么高官厚禄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把皇城踩在脚下吗?”
“翟睿霖,如果不是我娘,你就活不过五岁!若不是我爹,你早就死了!我爹娘想尽一切办法,做出一切的努力救你性命,教你武功,只为了让你能够好好的活着,能够成为一代君王!对你整整二十几年的照顾,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女人,不是你母后,不是玉簪,是我娘!”
“就是你父皇都说,是我爹,给了你所有他不能给与的照顾与扶持考虑!你怎么可以这么狼心狗肺!怎么可以对他们下那般的毒手!!”
“说什么为了我?不过都是你的借口罢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心!”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全部都是为了权谋,全部都是为你自己!包括打仗,也全部都是为了满足你自己想要扩充疆土的欲·望!不然你为何非要挑起战争!”
“当年,你年少轻狂,送掉了落霞城!而今,你意气用事,让为你夺回落霞城的苍梧生生送了性命!而你,亲手纵容通敌叛国,甚至都不给那些为你赴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多年前的你,和多年后的你,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长进!”
“翟睿霖,你是我见过最最失败的君王!你是一个自私的懦夫!就不根本配做一个皇帝!”
“不!不可能!你胡说!落霞城是你爹通敌叛国,拱手让出去的!”
翟睿霖听着奚鸢的这一句一句痛斥的控诉,他知道,苏奚鸢说的一定是真的。
但是为什么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全部都变成了另外一回事,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他的错!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想知道真相,你可以去问问镇国公,去问问简大人,去问问那些两朝的老臣,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当年的真相!”
“所有人不说,不过是因为我爹每一个都上门去请求,不过是先皇下令,为了不给登基后的你,沾上污点。我爹一力扛下了所有的罪责罢了!”
“翟睿霖,多年前的你,毁了我的落霞城,毁了我在落霞城的家。”
“六年前,你又亲手毁了我在墨都城的家,杀了我苏家满门。”
“而今,你毁了我,甚至连华姐姐都不放过……”
“好一个狼心狗肺!好一个恩将仇报!”
“孩子,和女人,你自己选吧!”
“你叫我失去亲人,失去家人,失去兄弟,失去孩子……让我失去了所有!现在!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说完,苏奚鸢便是长剑一样,光华闪过,那绳索便就这样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