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勤殿。
“说。”翟睿霖侧眸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云公公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今夜又去那莲花池畔了。”云公公低声地回禀,又小心地补充加了一句,“今日下着雪,皇后娘娘……似乎并未带伞。”
翟睿霖拧眉,眉宇间是不耐之色,“她又去那处做什么?”
“皇后娘娘什么都没做,就是在站在桥畔,就那般静静地站着,什么也没做。”
“朕是问,她去那处想做什么?为何总是那处?”翟睿霖语气低沉,似有愠怒。
云公公犹豫再三。
“你说便是,哪有那么多的事!”男人将那折子往旁边一扔,带着几分怒意。
烦躁不已。
“老奴想……”云公公瞧了瞧翟睿霖的神色,顿了顿,然后道:“皇后娘娘,许是想念小殿下,所以……才常去那处……思念,缅怀,的吧?”
闻言,男人的身体一僵。
垂眸沉默了半晌,然后起身,阔步往外去。
云公公立马上前询问,“皇上,这是摆驾何处?”
翟睿霖脚步一顿,回头侧眸,“知道还问?”
闻言,云公公微囧,但是并没有露出什么难色,反而像是得逞一般,朝翟睿霖弓了弓身子,转头吩咐一旁的宫人,带上伞。
跟着翟睿霖深夜冒雪来到了那莲花池畔。
原本那盛满莲花的池子,如今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冰,一片苍凉。
翟睿霖站在不远处,叫人熄灭了宫灯,遥望着那站在池畔的苏奚鸢。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处,手放在那桥栏杆处,他记得,苏奚鸢就是从那个地方跌下去的。
就这距离,都能瞧见那手被冻得通红。
可是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
她轻轻地呼吸,张口便是一团寒气凝在空中,又渐渐的消散。
他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抬脚上前。
身旁撑伞的云公公也连忙跟上前,却是往前走了两步,便是一头撞上了翟睿霖的后背。
连忙惶恐,面带惊慌地想要下跪。
却见男人转过身,伸手从他手中拿过伞,再上前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男人回头,扫了众人一眼,云公公便立马了然,朝众人打了个退下的手势。
翟睿霖撑着伞上前,走到奚鸢身旁,将伞递了过去,遮在奚鸢的头上,雪翩然而落,停在了他的肩头。
“这么冷的天,不撑伞,也不带个斗篷,站在这里做什么?”男人的语气压低,带着些许的责备之意。
但是却见女人充耳不闻。
男人顿时脸色一沉,正准备伸手将她拉着转过身来,语气冷凝,“朕同你说话……”呢!
谁知,话没有说完,跟前的女人身体便是往后一倒。
“鸢儿!”
翟睿霖顾不及撑伞,连忙双手接住了苏奚鸢。
抱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女人,翟睿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日从这血池中把她捞起来的那一刻。
顿时心头一跳。
“你怎么了?”翟睿霖搂着怀中的女人,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却见她闭着双眼,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翟睿霖以为是她故意骗自己的,毕竟方才还好好地站着的一个人,突然就倒下。
他声音发着紧,“苏奚鸢!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旁边的云公公见状,连忙上前,见奚鸢双颊绯红,斗胆地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顿时收回手,“皇上,皇后娘娘的额头好烫,当时在这大冷天的,发热了?”
“快传太医!”
翟睿霖抱着他,便是往了最近的朝勤殿而去。
云公公连忙捡起那伞,追着上前,给两人遮落雪。
朝勤殿。
“回皇上,皇后娘娘是郁结于心,又加上在雪夜里,寒气入体,所以染了风寒,正高热中。微臣这就给皇后娘娘开方子,驱寒气。”
“只要皇后娘娘按时服药,心中看开,当是不日会痊愈的。”
听完太医的话之后,翟睿霖的心底松了一口气。
但见太医跪在那里,没有去开方子的意思,拧眉,“可还有什么问题?”
“这……”太医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道,“是这样的皇上,这寒气好驱除,可无大碍。但娘娘这是心病,心病总归要心药医,不然好了这回,还是会有下回的。如此反复的话,受罪的,就是皇后娘娘了。”
“心病?”翟睿霖皱起了眉头,侧头瞧着昏迷中紧紧蹙着眉头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太医以为翟睿霖不太明白这心病是什么,便是壮着胆子解释,“皇上,皇后娘娘此番应当是小产的缘故,所以,要想娘娘药到病除,还是要解开娘娘心里头的心结最为好。”
“如今,皇后娘娘并无家人可以开导,恐怕要皇后娘娘的心郁好转,只有劳皇上多多陪伴安抚了。”
只有他的陪伴安抚?
他可以压着火,压着先前所有的争端,可是这个女人,领情吗?
“知道了,你下去吧!”翟睿霖沉着脸挥了挥手。
“皇后娘娘若是高热许久不退,皇上可借住凉的湿帕子放置于皇后娘娘额头,这般也有助于缓解皇后娘娘的痛苦。”太医叮嘱完最后一句,便是拎着药箱退出了朝勤殿。
云公公去叫人煎药去了,这里间就只剩下翟睿霖和苏奚鸢两人。
奚鸢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竟然开始呓语。
最开始,只是见她嘴唇发干,一张一合地,很小声,也很模糊,听不太清到底说什么。
只是看那神情,特别悲伤,也特别难过。
“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