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提起一颗心来,紧张地望着苏奚鸢,似乎在等待属于他批判的死刑。
奚鸢也怔了怔,如果当年真是翟睿霖……那么她这些年的坚持,为他守卫的边疆,甚至为他扫清的障碍……
她不敢去想。
不仅是因为她没有想过,更是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可能。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你自来就应当清楚。我一直都说,我想我未来的夫君与我爹一样,只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苏奚鸢要的东西,自然是我觉得最好的;要的男人,也是要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奚鸢没有回答翟睿霖的问题,却是突然说了这么一段话。
“你自来就知道。你也明白,正如你给不了我所期盼的一样,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
“如今你后宫佳丽三千,美人在怀,解语花靠侧,我进宫之后,不过就是一个摆设,一个众人攻之的靶子。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我便受着。”
“能受到何日,便是何日。若是何时受不住了……”
若是何时受不住了,那便就此这般吧。正好,也是所思所想。
“除了这一点,朕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为何就不能够在这里,就算是为朕退让半分?”翟睿霖感觉十分的挫败,对于这个女人,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仿佛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劫,他永远也过不去。
明明有时候想着,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再如何,他也不该一次又一次地对她纵容妥协。
这天底下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就是再拼凑一个苏奚鸢也未尝不可。
可回回,他搂着那些女人的时候,脑海里眼中出现的全是她一个人的模样。
她们那些人与苏奚鸢就算再相似,再相像,也不是一个她!
奚鸢往后退了一步,朝着翟睿霖微微一福身,“世上本就没有这般道理,既皇上无法许我所愿,皇上又何必强求我应你所想。”
“皇上请回吧,这后宫之中皆是等着皇上的人。”
“你——”翟睿霖虚指着苏奚鸢,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最终狠狠一拂袖,抬脚上山,肩膀撞上奚鸢,越过她径直离开。
这一夜,在宫人惊呆的目光中,他们的皇上只着单衣,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夜合宫。
大家纷纷猜测说这夜合宫的圣恩不过是昙花一现,又说这夜合宫的皇后娘娘何其霸气,竟是将穿着单衣的皇上从那寝殿赶了出来。
关键是皇上虽然生气,却是没有跟皇后发半分脾气,甚至连降罪的意思都没有。
出了夜合宫,翟睿霖在后宫转了一圈儿,竟是一处地方也没有去。
回到朝勤殿,刚一踏进殿内,却是被一道娉婷的身影吸引。
“你怎么在这里?”翟睿霖惊讶地望着殿内忙碌的人。
“妾身本是想着给皇上做了冰镇莲子粥送过来,给您消消暑的。”玉玲珑放下手中的砚台,上前来,柔声地回答,“不过好像你并不在这里。”
说到这里,眉宇间,又是浮动浅浅的哀伤失望。
随即抬眸,又浅笑道:“好在皇上从前说了妾身可以随意出入朝勤殿。这不,皇上虽然不在,妾身想着,既然来都来了,不若便替皇上收拾收拾。”
“也好让皇上平日里在这里待着更舒心些。”见翟睿霖余光扫过那放着奏折的桌案,连忙补充,“皇上请放心,玲珑知道轻重的,只是清洗了一下朱笔砚台,旁的不该动的,一下也没有碰的。”
翟睿霖瞧着玉玲珑小心的模样,上前握住她的手,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低语,“傻丫头,这么紧张做什么?朕还能不相信你么?”
玉玲珑借势靠在他的胸膛,“妾身一心一意的待皇上,皇上是知道的。自然是相信妾身的。不过妾身就是想跟皇上说嘛。你又不知道,这宫里多的是嚼舌根的人,妾身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叫皇上对妾身有半点不喜。”
“你呀!”
翟睿霖语气无奈,带着几分宠溺。
目光扫过殿内,没有旁的宫人在,却是殿内的摆设都变了,“你一个人做的?”
“嗯?”玉玲珑故作茫然地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点头笑道,“是呀!”
然后还指向旁处,“妾身将这殿内的东西换了换,这香炉给你搬到了角落,差人多添置了几个梅瓶过来。”
“这个时节,香炉的熏香还是厚重了些。不如多采些荷花,木芙蓉之类的,清香浅淡,也赏心悦目。”
“再过些时日,秋菊金桂开了,都可以采些来换上。静心凝神。若是皇上批奏折累了,抬眼瞧上一瞧,也好换个心情……”
玉玲珑兴致勃勃地说着,仿佛突然感觉到了男人的沉默。
她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抬头,一双水眸小心地映着男人的脸庞,蹙眉自责,“对不起,皇上,你是不是不喜妾身这般自作主张?”
“妾身我只是想着从前在东宫,那时候,妾身身子还好,不管是书房还是厢房都是妾身事事亲力亲为的。”
“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妾身忙着打理后宫,身子也大不如从前,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做这些。今日皇上不在,妾身瞧着殿内,皇上还是跟从前一样偏重香炉,就想到从前,情不自禁地做了。”
“若是皇上不喜,皇上罚妾身便是,妾身以后便记住,不这般了。”说话间,她便神色自责哀凄地跪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