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
看到她在这儿,刑陵游显然十分吃惊。
许是今日的他因为高兴,喝了不少酒,他还甩了甩头,以确认眼前的奚鸢的真实性。
跟刑陵游撞上,也是奚鸢没有想到的。
原本想着,见了翟睿源,便离开的。选此处,也是因为刑府这里最为僻静,鲜少有人到这里的。
今日,对于刑陵游而言,如此大好的日子,怎么会想到他会到这么偏僻的院子来。
奚鸢扯了扯唇,朝他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恭喜。
他先是一怔,瞧着月光下她被拉长的身影,自嘲一笑,“有什么可恭喜的。”
“你如今是父亲了,后继有人,如何没有可恭喜的?”
奚鸢本来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落在他的耳里,却偏生成了另一种意味。
“你是在怪我?”刑陵游问。
原本,应该成婚的是他们,有孩子的也是他们。如今……如今,他另娶他人,还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奚鸢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我是真心祝贺你的。另外……”奚鸢笑着朝他福了福身,“你为玄铁军做的事,苍梧都跟我说了。谢谢你。”
“不过,你毕竟身在朝堂,领君命。虽然你家底丰厚,但也不是照你这么用的。他们有他们自己该走的路,你不用多加照顾,省得也给你惹来闲言碎语。”
话落,刑陵游的神色顿时僵凝住,他朝前迈了两步,有些踉跄,“如今,你要同我这般生分了吗?”
“就算我成了婚,你进了宫,可我……可我不能还做你的月临哥哥吗?就像你从前说的那样,我是兄长,你是妹妹,就这样可好?”
许是今晚,他真的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劲儿上头,眸底都染上了几分醉意。
也顾不得那些礼节,上前握住她的手,一双眼睛,发红。
眼前这个男子,与她曾经有婚约,也算是青梅竹马,就算没有旁的感情,就宛如自家的兄长一般。
即便她不嫁给他,原本他们也应当会有很好的结局的。
可惜时局弄人,最后迎接他们的是这样的未来。
奚鸢深呼吸一口气,狠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缓缓开口,语气平直,“以前,落落让你费心照顾;这些年,也劳你忧思挂心;如今我已他嫁,你也另娶……”
“你本总是要娶妻的,只不过命运弄人,最后却是娶了她。也许这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个美满的结局。”
“我不怪你,相反的,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不管是曾经,还是这段时日。只不过……此后——”
奚鸢顿了顿,抿唇,贝齿轻咬了一下下唇,让自己多了几分理智。
“愿君如意,我们——各自安好!”
刑陵游,曾经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爹以外,对她最好的男人。
不管她做了多么任性的事,他都会无条件的对她包容,将她原谅。
若不是他娶了孟绮芙,或许,他们不用这般决然。
玉家陷她苏家不忠不义,满门遭难,而刑家父母当年袖手,她如何再坦然面对他?
从此陌路人,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和曾经岁月的最好交代。
“各自安好……”他垂头低低呢喃重复,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颓然的姿态。
可是却猛然抬头,一把将苏奚鸢搂紧了怀里,即便她挣扎,仍旧死死地抱着不松手,仿佛一松手他们便是永别似的。
“不!我不想!我不要!”
“落落!你忘了吗?我们是有婚约的呀!”
“我们合过八字,我去你家提过亲,你都答应要嫁给我的,你都忘了吗?”
“我连院子都为你修好了,院子里种了你最喜欢的合·欢树,也砌了你想要的洗剑池,还有给你打了练功的木桩……”
“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为什么却又嫁给了他?你怎么这么残忍,连守护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怎么能言而无信?怎么能这么狠心……”
说着说着,刑陵游的声音渐渐哽咽。
那呜咽的声音,宛如婴孩儿最开始的啼哭声,那么无助又绝望。
“你喝醉了。”她压下眼底的酸涩,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