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薄烟为何来了宫中,这个倒是需要抽时间与她询问一二的。
只是,直接叫她跟无忧一样,大抵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这无忧,是最开始在她身边的人,更不知是谁的人,还是慢慢来的好。
翌日晚。
无忧守的前半夜,后半夜是烟儿在殿内候着。
等无忧离开后,一直假寐的奚鸢睁开眼,“你怎么到宫里来了?”
“奴婢听说将军您……”一时间薄烟还有些改不过口来,顿了顿,“入狱的事。在允州左思右想,还是呆不住,就到墨都来了。刚到墨都城就是您大婚之日。回了一趟护国将军府,所有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然后苏南风和沈伯都觉得其中有猫腻,后来我就回了一趟红阁,主子说可以送我到宫里,问我是否愿意。”
“我自是愿意的。再后来我遇到了尉公子,尉公子说他近期要离开去远方办点事。然后尉公子就告诉了我您这伤……”说到伤的时候,薄烟明显声音哽咽了一下,好似受伤的人是她一般,“尉公子让我跟在你身边,对你多加照料。待他回来,再送我出宫。”
“可是你……好歹是大家的小姐,为奴为婢算怎么回事?怎这般委屈自己?”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更多的,奚鸢还有心疼与愧疚。
“您是我的恩人,就是那海棠色我都去过了,做您的奴婢,比那地方可不好多了。何况,我也不能为您做什么。”
“那等他回来,就送你出宫吧。你呆在这里,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她也不知道,尉谨宴到底会不会回来。
思及此,奚鸢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为何会对他产生期盼和渴望?
且不说从前以后,就她成了翟睿霖的皇后,又如今这副模样,他那般清风一般的男子,本就世上无人相配,她又如何配得上?
“睡吧。不早了。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就随意些。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受了什么欺负,万不要埋在心里,要与我说,知道吗?”
这么一个深宫,想逃逃不掉,如今却是有人,为了她,自愿进来这个冰冷的地方。
奚鸢躺下·身,背对薄烟,转过身而眠。
闭上眼,眼底一片湿润尽数与世隔绝。
薄烟望着那床榻上单薄的身影,心下不禁涩然。
她想起了年关刚过,她们一起离开墨都去允州,那个时候,薄家满门还没有洗刷冤屈。
那个时候,她还心慕那个智勇双全的翩翩少年郎。
薄烟至今都记得,那个夜晚,围着火堆,苏奚鸢与她说,她不是同情自己,而是懂她。懂她的经历,懂她的努力,让她觉得她很坚强,也很无畏。
她说,她敬佩她。
那个时候,她跟他说:“不,你不懂,在你觉得的坚强和无畏,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太过愚蠢。你也不懂,我是在什么样的处境中,怎么走过来的。”
那个时候,她坚定地肯定,“不,我懂。”
她说:“我是懂你的,没有同情,只有感同身受。”
那个时候,薄烟不明白,也不懂,只觉得她说出来的,不过是给自己的安慰,又或者是敷衍。
只是时至今日,在这个初夏。
薄烟明白过来,她是真的懂自己。
不仅懂,是比自己更加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