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碎片再下去一毫，您这腿便是废了。”

太医来帮她取膝盖碎片的时候，翟睿霖刚好因为有事被叫开了。

只见那太医凝视着奚鸢的伤口，眉心紧锁。

奚鸢垂眸，亲眼看着太医将那碎片从自己的肉中夹起来，放到旁边的托盘中。

仿佛那碎片扎进的不是她的身上一般。

以前，秦风帮她取的，不是这陶瓷的碎片，而都是箭矢。

每一次，那鲜血都将箭矢的锋芒洗得更锐利。

只是……从此以后，她就是连在战场上中箭的机会都没有了。

敛眸，奚鸢轻轻扯了扯唇角，轻笑一声，“太医说笑了，我这腿，不是已经废了么？”

都不用问太医她手筋脚筋处的伤势，就是常年跟着秦风打交道，也知道，此生，她必然没有再用武的可能。

若是能够正常的站立行动，对她而言，已然是万幸了。

她抬起手，垂眸凝望着那被绢布缠绕的手腕，她都可以想象，绢布之下，是多么丑陋的伤疤。

尽管她在做那件事前有了觉悟，只是……

自己落得这个田地，她还是会感觉自己如同废物，从心底深处生出的无力感和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自己从此不能提枪不能舞刀，不能策马驰骋……什么都不能……

什么都不能了……

奚鸢的笑声落在太医的耳里，讽刺又悲凉，叫他忍不住手上轻轻一颤。

一个统领千军的将军，如今却落得连站立都成困难的结局，任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何况这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也算是曾经看着这苏奚鸢如何张扬阳光的，想着她以后要受的苦，更是心疼难受不已。

这所有的心思最后在心底化为一阵叹息，“请您按时吃药。”

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千万要注意身体的保暖。”

“劳烦您了。”

奚鸢轻轻扯了扯唇角，浅笑应了一声。

此时的她，并不明白这太医话中的深意。直到后来的每个冬日，她才明白，有些藏在身体骨子里的疼痛，才是最叫人生不如死的……

“万望将军保重贵体。若是大将军在世，定然是会心疼的。”太医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安抚了一句，才行礼离开的。

闻言，奚鸢思绪恍惚了一下。

若是她爹在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