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寻常男子都不一定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她却做到了。
要说没有敬佩,那是不可能的。
奚鸢抱拳深鞠躬,“我先替允州百姓感谢您的大恩!”
……
两日后。
“咚咚咚!”
允州衙门前的鸣冤鼓被击响。
徐安本来因着忤逆了亡母的嘱咐休了原配妻子,如今又是将亲生女儿逐出族谱,派了人送信回宗族族长后,他就一直心绪不宁的。
总想着过休沐回乡如何面对宗族族亲,又如何解释这两件事。
本来就未曾睡好的徐安却不料竟是被许久没有被敲响过的鸣冤鼓给吵醒了。
听到这鼓声的时候,第一瞬间,徐安还以为是错觉。
直到管家推门而入,“大人!大人!不好了!鸣冤鼓被敲响了!”
“鸣冤鼓?”徐安一边穿着靴子,一脸疑惑,“有人敲鸣冤鼓?”
“是啊大人!”那管家连忙上前给他拿官服,又说道,“那简大人听到鸣冤鼓的声音,已经往衙门那边去了!”
徐安一听,顿时呵斥,“那我们还不快些!”
他几乎是一边往外走着一边穿着官服,手忙脚乱地往大堂跑去。
徐安到的时候,简华章已经在旁边就坐了,他审案的位置还给他空着。
“简大人……”徐安上前,跟简华章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简华章抬手,摆了摆手,“这是徐大人的位置,自然徐大人坐。只不过有人鸣冤,老夫在此,不可躲避,自然是要旁观的。还望徐大人平日如何,便如何。不用顾及老夫。”
徐安讪讪地笑了笑,“那下官便遵从了。”
他端坐在大堂上,一拍惊堂木,“何人击鼓!”
只见站在中央的薄烟提起裙摆跪地,“罪女薄烟,前知府之女。为父,为薄家满门鸣冤!还请徐大人重审明察!”
行礼之后,薄烟端正地挺直后背。
“你既鸣冤,有何证据,呈上来!”
“罪女并无物证。”薄烟凝声回答。
还不等她继续说,便听见徐安沉脸问到:“既无物证,那你以何击鼓?”
“薄烟,本官知道你是在御前鸣冤过的,但是不管是翻案还是如何,都还是要拿出证据来的。如此,本官才能够借由你提供的证据一同查清真相。”徐安低低咳嗽一声,状似一本正经道,“但如今你这没有任何证据便来击鼓鸣远,你叫本官如何为你查清冤情?”
“你本为知府之女,虽是深闺女子,但如何也是算得上耳濡目染,应当是知晓一些的。此番就这样击鼓鸣远,叫本官如何帮你?”徐安面露责备之意。
“徐大人,您稍安。罪女的话还未曾说完。”薄烟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叫徐安和在场的人都听清。
语速不徐不疾,吐字清晰。“罪女有人证!”
“人证?”徐安往外看了看,“人证在何处?”
“罪女的人证便是这允州城内所有的百姓。但凡允州城内的百姓,都曾受过我薄家的搭棚施粥,一起共同努力度过旱灾。他们皆可为我薄家作证,我父亲绝无贪污朝廷赈灾银粮的举动!大人尽可随便审问允州百姓。”
薄烟说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地扬了扬下巴,带着一种骄傲与清高。
“薄姑娘,你这话说得乍一听确实没有什么不妥。但细想之下,问题不少呀!”徐安拧眉,“你想,搭棚施粥,确实是善举。但若是薄大人拿着国家的赈灾银粮来施粥,就显得有些道貌岸然了。在百姓心中确实是个大大的好人,可事实如此,百姓又如何得知呢?”
徐安微微地摊了摊手,随即问到:“你觉得呢?”
这话,明显就是搪塞她的意思,但是薄烟也不恼,反而仰着脸,望着徐安,唇角浅扬,“听闻徐大人也曾搭棚施粥,百姓也觉得徐大人是个好人。但是照着徐大人方才的言语深入思考,也就是,事实如何百姓如何得知。莫不是徐大人就是那个贪污朝廷赈灾银粮的贼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