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渐落,那笑意却不曾见有半分的收敛,“你啊,过几日便是要十六的人了。再过不久,就是要及冠的。在宫里头陪我这个老婆子,可是要耽搁你娶媳妇儿的!看你以后怎么哭着求着叫哀家放你出宫寻那姑娘成亲!”
玉簪笑着,慨叹一声,动作之间,发髻上的凤簪步摇轻轻地幅摆,雍容中透着贵气。
“说来……”她缓缓收敛起了神情,眸中的笑意未褪,转头看向玉孝文,“孝文,这……成风也这般年岁了,议亲定亲之事,是该纳上日程了。”
“虽说这些事,应当是做母亲的操持。但成风自幼没了母亲,静妃又需得在宫中为皇上分忧,如此这成风的大事就当落在你的肩头的。”
玉簪一脸语重心长,“你莫觉得你是个男子,要什么君子之风,就因此叫成风的终身大事落了空。如此,别说成风母亲,就是哀家这个老太婆便第一个不饶你的!”
“太后姐姐啊……”玉孝文连忙拱手,面露尴尬,“你说,这……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怎么去说嘛?总不能叫我一个大男人,去打听谁家的闺秀如何如何吧?这……这……听着也不成体统啊,像什么样子!”
说着,他还面带苦恼地看向周边的大臣,面露头疼羞恼状,摊了摊手,“你们说是不是?”
这一反应,倒是叫众臣纷纷乐了,笑声此起彼伏。
气氛一片和乐融融。
奚鸢坐在苍梧身后,听着玉簪和玉孝文唱的这出双簧。
她放下酒盏,抬头,看向了玉孝文那边的席位,轻轻地眯起了双眼。
就等着那玉簪如何把这出戏唱下去。
本是想往廖归鹭看过去的,却不料苍梧身形太过魁梧,恰巧将廖归鹭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收回目光时,余光瞥见那抹白衣。
见尉谨宴静静地坐在席位,喝着自己的清酒。
仿佛周遭的人与事都与他毫无关系,又或者说,似乎在他的眼里,周遭并无他人,也并无喧嚣,整个世界,就独他一人。
奚鸢就想不通了,他这么一个出尘的人,怎地就去了那安乐侯府呢?
许是她的打量太过明目张胆,那厮竟突然转过了脸,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尉谨宴那被酒水润湿的绯唇浅浅而勾,朝她微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就这么被抓了包,奚鸢感觉脸颊的温度上升了那么两分,慌忙地避开了视线。
低头垂眸,端起酒盏,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才想起方才那尉谨宴朝自己举了杯,自己这立马就喝了一盏酒,不就是应了他吗?
不由得,奚鸢又懊恼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玉簪低恼沉脸,责备地瞪了玉孝文一眼,“那是你儿子,你说这糊涂话做什么?!”
“是是是,太后姐姐说得是,是臣弟的不是,臣弟以后定当为之上心的。”玉孝文软下声音来,堆笑而语。
说完,玉簪这才稍微地缓过神情来。
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罢了,等你这不靠谱的父亲上心,怕不是成风要错过多少良家好姑娘去了。”
“今日啊,也就舍了哀家这张老脸来,越俎代庖了。”玉簪那神情好似倒是真有几分厚着脸皮的模样,“不然啊,要是真见着弟妹,哀家更是没法子看她一眼了。”
言毕,玉簪正襟危坐地在大殿之内环视了一圈儿,将大殿之内尽数名门闺秀都看了一遍。
有些方才为玉成风那琴技惊艳的女子,在她的注视下,一是被太后的威仪震慑,同时也是娇羞。
更有甚者,见玉簪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那小女儿家的目光便是朝着那玉成风飘了过去。
一时间,大殿之内不管是大臣,还是重臣的家眷,也都纷纷地窃喜又忐忑。
最后玉簪一开口,却是唤了一句,“镇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