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头挺好,阳光透过那鹅黄色的腊梅花瓣,将那花瓣可爱的脉络也变得透明。
仿佛阳光也流淌着清清淡淡的幽香。
只是这小花园里,三人之间的氛围,却仍旧是严寒刺骨。
“先前安乐侯府里头那不成器的孩子,冒犯了林檎将军。那孩子还小,还望将军莫要同你不懂事的孩童置气。”只是眨眼的功夫,太后一张口,却倏地声音软了下来。
雍容的面容浅浅地扯动唇角,“听闻,哀家那没本事的弟弟也带那孩子去府上请罪了,将军你看,这事……不若各退一步?”
奚鸢抬眸,望向坐在前方华贵的老妇人,眸底闪过疑惑。
这已经过去的事儿了,如何要翻出来言说?
“太后说笑了,安乐侯府的世子与微臣并无交集,又怎有冒犯不冒犯之说?微臣是个拿刀的莽夫,世子是金尊玉贵的皇亲国戚,微臣如何能够与世子放在一起?”
“呵!”玉簪冷笑一声,那凤眸扫过来,“如此牙尖嘴利,倒不像是个拿刀的莽夫,若是叫你拿支笔,想来也能够高榜题名的。”
奚鸢抱拳行礼,“太后息怒,微臣是个实心眼的,有什么便说什么。那世子确实是与微臣没有什么争锋相对的。着实与微臣无关。”
“那林将军的意思便是说哀家错了?”
“微臣不敢!”话落,奚鸢几乎是僵硬着,单膝跪地的。
那膝盖仿佛是生了好多年老锈的物件,生生地一下一下掰裂开来,仿佛都能够听到生脆断碎的声音。
她回来复仇,却要跪杀母仇人。
她虽然知道,自己走这条路,总是要跪玉簪的。可是心里想的,跟实际朝她曲了膝盖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一跪,并无什么力道,却感觉那鹅卵石能够钻进膝盖骨里去。
“林檎将军想来是误会了。太后并无责罚的意思。”一旁一直安静喝茶的玉玲珑唇角含笑,放下茶盏,“太后是想说那件事,安乐侯府也是有错的,这件事若是让林将军心中不快了,不如看在太后的尊面上,咱们将这件事翻个篇儿,就算过去了。”
话落,她又含笑摇头,“林将军你呀,别说,还真是个实心眼子。”
说完,玉玲珑又转过头,面朝玉簪,温声细语,“好了,母后,您就不要再吓着林将军了。方才还救了臣妾的性命,您若是吓坏了他,臣妾如何报恩啊?”
听到玉玲珑这软软糯糯的说话,玉簪的神色才渐渐缓和,瞥了奚鸢一眼,“好了,你起来罢。”
“谢太后。”奚鸢站起身。
“还是臣妾来说吧。”玉玲珑手中捏着一张方帕,擦了擦上扬的嘴角,柔声细语,“前些日子刑部尚书谢章大人因意外害你身陷囹圄遭了一趟罪,现在皇上命你一同查办此案。不知林檎将军可否高抬贵手,叫谢大人来破此案。”
“想来林将军是个能人,有林将军相助,谢章自然也是有如神助。”太后缓缓开口,说话间,端过茶盏,垂眸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茶面的沫子。
闻言,奚鸢心头冷笑。
让谢章是玉簪的女婿,她自然舍不得她那独女委屈难过。
想来玉簪怕是担心她因为下狱的事儿,查案进度赶超了谢章,到时候让谢章染上一个错案冤案,办案不力的名声。
倒是想得美,叫她查了案,给谢章揽功,以稳固谢章的刑部尚书之位和翟睿霖跟前的信任。
不过正好……她近日还愁着,怎么让谢章主动跳进来,有了太后这一茬……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太后是让微臣帮谢大人查案,不领功的意思,是吗?”奚鸢故意面露疑惑茫然的神情。
叫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