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鸢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马车上。
四壁繁华,身上盖着上好华缎做的被衾。
她此时不应该是在去往刑场的路上吗?
她还有几分迷糊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过来,猛地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奚鸢才瞧清楚这辆马车的布置,足够的宽敞,足够的豪华,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的一套茶具价值不菲。
角落里放着的文房四宝也全都是上品。
文房四宝旁摆着的是她银色的面具,顿时奚鸢心底一沉。
“醒了?”
车外传来沉厚的嗓音。
话落,帘子被撩起,正午的光从缝隙间斜斜地流淌进来,就连男人的指间似乎也染上了阳光的味道,清透柔和。
一人站在光芒之中,一人坐在阴影里,一如两人此时的处境。
奚鸢望着翟睿霖俊美的脸,在光影中柔和。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这里来?
她千算万算,不曾料到这个男人会在她的吃食中下药!
不等男人回答,奚鸢便说:“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做什么?”
翟睿霖望着这张熟悉的脸,清眸之上是黛眉,明眸之下是绛唇,眉宇间尽是飞扬神采。
宛如枝头粲然盛开的夜合花,美得动人,花香馥郁,能够醉到人心里头去。
“送死?”
气氛瞬间凝固。
奚鸢伸手拾过面具,跳下马车,抬手将面具覆住小脸。
银色的面具闪烁着冷辉,又恢复了惯常的挺拔冷肃。
“送我回去。”她重复。
奚鸢抬头,透过斑驳的叶隙,正午时分,还差三刻便要行刑了。
“不。”
翟睿霖薄唇微微掀开,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男人的神情,男人的语气,都透着不可置疑。
奚鸢抿唇默了片刻,也不再试着去说服这个男人,转身便去将赶车的马,从马车上解下来。
那执拗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穿破了五年的岁月般熟悉。
“就算你现在去,赶到的时候,在世人眼里,林檎也已经死了!”
翟睿霖沉凝着神色,压着眼底的薄怒。
闻言,奚鸢明白了过来,这个男人,李代桃僵,找了一个替死鬼,顶着她林檎的名字人头落地。
“我必须去!”
原本的计划是在斩首的时候,让薄烟出来自首,并且将谢章故意冤枉她的事在百姓面前撕破脸抖出来,拉刑部尚书谢章下水来的。
现在她在这里,要是叫人知道了刑场上的人不是她,那她还要落一个逃狱的罪名。
薄烟他们也不知道,要是按照计划站了出去,后面的事全部都要乱了!
“别去!”翟睿霖上前一把扣住奚鸢的手腕,“留下来,朕娶你!”
“朕娶你为后!”男人重复,语气坚决,神情坚定。
“朕知道你想做什么,朕不阻你,不拦你,朕帮你!”
正午的阳光落下来,在男人的周身笼罩着圣洁的光华。
“嫁给朕,凤玺给你,你心之所想,朕一一为你实现!”
翟睿霖望着她,一如佛前的承诺,神圣而矍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