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音池脸色登时晦暗了几分,眼圈也紧着红了,哑声道:“爹爹说,今日没能让我去抵债是苍天有眼,他说……这下算是有赚钱的机会了,便打定了主意要送我去青楼,说是卖的钱还多些。”
音池已然泪流满面,微微抬头深深的看了看两人,再次拜下:“音池方才是偷偷跑出来的,请公子小姐行行好,救救音池吧,音池不想去青楼……”
沈蔚然秀眉紧蹙,不禁动容,她微微转头,见谢瑾寒的脸色也不算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或许这世上便是如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人和人从来就是不一样的。
静了片刻,沈蔚然忽然开口:“音池,收留你我暂时无法决定,不过我想问问你,若是让你在茶馆里当差挣钱养活自己,你可愿意?”
话一出口,雅间内的几人皆是一愣,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沈蔚然。
沈蔚然轻轻放下茶杯,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小声的敲击着,其实她也未曾想好音池的去处,不过是灵光乍现,吟春楼的环境清雅,多是礼仪之人,若是能在此当差,对音池来说也算是个好地方了。
前世她被锁在高门大院之中,也从未关心过沈家的安危,直到被打入冷宫才恍然察觉,父亲这一辈子清廉,说到底并无多少钱财,可谢成恪却以贪污受贿有不臣之心的罪名将他收押,着实是个笑话。
虽说现今沈家仍是枝繁叶茂,可沈蔚然不敢保证她能够护得沈家安然无恙,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她已经盘算了很多,未雨绸缪总好过亡羊补牢,而现下,音池的出现倒是让她有了个极好的想法。
盘下茶楼,一来能够挣些银子当做日后的补给,二来这茶楼里的客人大多是文雅之士,若是一来二去熟悉了,多少也能有点用处,这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谢瑾寒是常客,若能与他关系稍近些,想必日后沈家的日子也能好过。
“音池,你可愿?”见音池犹自震惊着,沈蔚然又问了一句。
音池这才转缓过来,轻轻点头:“只要小姐能留下音池,让音池做什么都愿意。”
“王爷……”沈蔚然低低靠近谢瑾寒,小声道:“不知可否让景安前去将茶楼的老板叫来?”
毕竟她又不认识,眼前又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十四王爷,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谢瑾寒斜睨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景安,请赵老板过来。”
景安低低应了声,出门后却是不明所以,自家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竟这般没有原则了?不过是沈小姐说了两句话而已,竟是真的要帮忙不成?
景安摇着头下了楼,实在没搞懂他家王爷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自那日从丞相府说亲回来,就全然像是换了个人。
“吟春楼可是价值不菲,沈小姐想盘下茶楼,可是深思熟虑了?”谢瑾寒将一块米糕放进口中,缓缓咀嚼,状似不经意般询问着。
沈蔚然绞着手中的帕子,这个问题倒是不好回答,她虽说是大脑一热,但也是思虑了一番才说出的,不算深思,也确实是熟虑。
“自是已经想好。”沈蔚然低着头将腰间上好的羊脂玉玉佩卸下来递与谢瑾寒:“不如您替我瞧瞧,这玉佩的价值可抵的上这茶楼?”
谢瑾寒敛眉,接过她手中的玉佩端详,触手还有浅浅的余温,整块玉佩油亮而有光泽,通体透白犹如凝练的油脂,没有半点瑕疵,精雕细琢而成的双鱼图案,也恰恰适合沈蔚然这样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不得不承认,这块玉佩,一个吟春楼还真当抵不上。
“只恐怕,要两个吟春楼才抵得上沈小姐这块玉。”谢瑾寒将玉佩放下,对上沈蔚然颇为讶异的双眸,唇角带着抹淡笑,让人看得不禁失了神。
沈蔚然匆忙挪开目光,只觉双颊热的发烫,小声道:“既是可以抵得上,那我就放心了。”
见自家小姐露出这幅娇羞的神情,碧桐不由得掩唇偷笑,往日还真是少有的瞧见自家小姐这个样子呢,今儿这一看,还真是娇俏的很。
门忽然被打开,景安领着赵老板进来,入眼便是沈蔚然那张通红的脸和谢瑾寒带笑的嘴角,更是吃惊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