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应了一声，又瞪了关小朵一眼，这才拿起桌案上那一锅排整整齐齐的饺子奔厨房去了。

赵婶这人虽然没念过书、见识有限，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且心宽。有时候哪怕被刀美丽怼了几句难听话，说得重了、甚至是闹红脸相互吵上几句，过一阵子也就自己好了，从不记仇。刀美丽虽然跟她聊不到一处，倒是也不会讨厌她。

等她出门走远了，赵世安这才说道：“唉，我娘说话就那个样儿！有口无心的，就爱瞎唠叨！你们可别往心里去。”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厉雪竹听的，毕竟在座的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彼此知根知底的已经十分熟悉了。

“我可真是求求她了！”受害者关华叹气道：“没啥聊的就别硬聊了呗，尬得我都想遁地逃走了。”

关小朵幸灾乐祸道：“那你倒是遁啊！”

关华瞪眼：“我遁了你还吃个屁啊！看谁还给你张罗着弄好吃的去？”

关小朵这才注意到，墙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烧烤架，上头还吊着一只鹿腿，立刻眉开眼笑：“是是是，大华子教育得是。”

众人又是一阵笑。

铁寒也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吧！一块鹿肉就把你给收买了？”

关小朵这会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管不顾地一个劲儿催促铁寒快把烧烤架子支起来、炭火烧起来。

厉雪竹在一旁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带什么点心花糕都不如这鹿腿更合她心意！大雪天烤鹿肉，可正经是件大雅之事呢。”

关华也笑道：“雅不雅俗不俗的有什么当紧？解馋才是最当紧呢！”

关小朵白了他一眼：“废话！要是连吃肉都不香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诶哟哟，大华子你快帮他弄好、把这丫头的嘴给堵上吧！”

刀美丽笑骂道：“这死丫头，什么话张嘴就来也没个忌讳！大过节的，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关小朵吐吐舌头，此时心情大好，问道：“这东西哪来的？在京城可是不多见呢。”

“是钱庄新近谈的一个项目。出了城郊往西北二十里的庄子上，这两年收成不行，生意也不景气，想贷笔银子周转。这不赶上过节么，东家就打发庄上的农户送了些山货来，让咱们也尝尝鲜。”

一谈起生意来，关小朵又想起方才姬无艳说可能会打仗的话来，不由沮丧道：“若是真的打起仗来，恐怕大家的好日子就都要到头了。”

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什么？要打仗？你听谁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

关小朵叹了口气，便把方才在将军府姬无艳告诉她的事情全都说了，末了还不忘嘱咐道：“事关重大，我算是先得着消息的，你们出了这门可别在外头瞎传。”

众人皆是连连点头。

厉雪竹皱着眉头，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国泰’方能‘民安’，‘国破’则必是‘家亡’。倘若山河破碎，恐怕我这几个月来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了。”

关小朵劝道：“其实，一切都尚无定论呢！姬帅只是说这月底萧义诚可能会奉旨进京。山西大同府离京城好几百里地远呢，就算他要造反，二十多万西北军扔下正在阵前对峙的敌人不管、集结起来围攻京城？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哟！况且紫禁城里还有十万禁军，我们也不用如此悲观啦。”

厉雪竹看着她充满信心的样子，苦笑地点点头：“但愿如此。”

“而且，我相信萧义诚不会主动挑起战端，也相信姬帅可以保天下太平。”关小朵表情认真道：“那熊孩子当初离京的时候，可是跟我当面保证过的！”

厉雪竹心说，小孩子的话怎能当真呢？

但如今这情形，即使担心也是无用。她们不过是些普通百姓，用心经营着自己的日子，而国家是要走向战争还是维持宝贵的和平，那不是她们能决定的，只能听凭上天的安排。

厉雪竹不禁悲观地想：可惜她们都是女子，无法参与朝堂之事。哪怕如姬帅一般优秀的人物，哪怕西北战事再紧，朝廷也只让她留在京中，不能像当年的秦老太太一样上阵杀敌、为国效力。

正这时，就见赵婶乐呵呵地端着两大盘刚煮好的饺子进来，往桌上一放，招呼道：“来，快趁热吃！”

“铁寒，那烧烤架子等会再弄吧！大华子也别忙活啦，先过来吃饺子！”

刀美丽张罗着让众人把桌子抬到厅正中，摆上杯盘碗碟。

“管它明天会怎么样呢，反正今天要先吃饱喝足再说！”

“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