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义诚一脸怨念地看了看那个香菇,十分嫌弃地扁扁嘴,又补充道:“但是有个条件,我不想跟锦衣卫一起走。”
“那又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
——废话,被抓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我费这么大劲跑出来的,就这么灰溜溜地被抓回去,我以后在京城贵族圈还混不混了?
刀美丽扁扁嘴:“你这小孩,还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萧义诚却看了铁寒一眼:“他会有办法的。”
已吃了个半饱的铁寒嘴里叼着筷子,一手托腮笑而不语,就等着看刀美丽继续收拾他。
刀美丽说道:“世上有很多事是女人不能做的。上到入仕当官,上前线杀敌,下到出海打鱼,下地做矿工——这些活并不是女人干不了,而是这世道不允许。所以,如果有个女人能像男子一样穿靴戴帽当了大官,那她一定是要比同僚优秀很多倍,有了不起的身手和手段,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
“你是说铁狐?”
萧义诚扬扬眉:“皇帝确实挺器重她的。出入紫禁城都能如同回自己家一样,宫里宫外随便闯,这样的人物,普天之下确实难再找出第二个来。”
“所以栽在如此一位奇女子手里,也不算丢人吧?”
“倒还不是因为她。”萧义诚拧眉道:“我只是不想让皇帝遂心如意。”
少年,我看你真是很有满门抄斩的气质啊。
“我有办法!”关小朵突然插了一句:“咱们一起走,我知道一条上京的捷径,可以暗渡陈仓!”
“暗什么渡陈什么仓啊!”
刀美丽不耐烦地打断道:“乖乖跟着你的锦衣卫小姐姐回京城去,别给我找事!我可没工夫伺候你。”
刀美丽想的是:萧义诚虽小,但到底也是位王府世子,倘若伺候不好日后恐怕会有麻烦;而且,我们一介平头百姓,跟锦衣卫对着干?疯了吗?
但关小朵想的却是如果大家能一起走,那就不必跟铁寒分开了!于是她坚持道:“不麻烦的!让他跟着我就行!我能照顾他。”
萧义诚认真地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铁寒开口说道:“铁狐的目的就是护送萧义诚回京,并不会伤害他。我可知会她一声,叫她在后面一路尾随便是。”
“不要!”
没想到萧义诚突然大声反对道:“不许将我们的行踪告诉锦衣卫!”
铁寒不禁头疼地扶额。
萧义诚是真的打从心眼里讨厌锦衣卫——在京城的时候,他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行都被锦衣卫监视着,就像身后随时都有一双皇帝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那种感觉真是令人厌恶到了极点。
他一刻都不想留在京城。
当然,皇帝萧义琛为什么总防备着他,这也是有原因的。先帝将他一个人禁足在京城,连过年过节都无法与家人团聚,这种日积月累的苦闷和怨恨无以宣泄,便全都化为阴谋诡计报应在了太子萧义琛身上。
萧义诚那个聪明的小脑袋,这些年把所有的智慧和聪明才智全都用在了传东宫的各种谣言,以及挑唆大臣与太子的关系上。比如说,那时候太子年少,未免轻狂,时常在东宫饮酒做诗为乐。但凡诗句被他听了去,定是会被杜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典故来,然后被传得满城风雨,而结局通常都是以太子被召进宫里挨顿臭骂狼狈收场。
所以现在的皇帝萧义琛,谨言慎行、戒酒戒诗,全都是拜他所赐。这兄弟俩的矛盾,那可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得开的。
“你既然都决定要回京城了,这就已经算是投降了好嘛!还较个什么劲呢?”关小朵不满道。
萧义诚正色道:“尊严,为了尊严!”
“行吧。”关小朵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当初自己把刀架脖子上的时候,也没见您提尊严这茬儿。”
“喂!”
萧义诚脸涨得通红,顿时有些恼了。
“过去的事不提了。”
铁寒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又转过脸对萧义诚说道:“那我不告诉她行踪,但你总得写封手书让我带给她,然后让她派人去交给西北铁骑派来接应的人。做事得有始有终,你得给大家一个交待。”
萧义诚想了想,这话倒也有理,便点头答应。
见这这三人终于达成一致,刀美丽也不好再坚持:“行吧,既然你们都觉得好,那就这么着吧。”
关小朵心里一阵窃喜,在桌子底下与铁寒的手悄悄握在一起。
刀美丽只当作没瞧见,将桌上的配菜一并倒进锅里,对关华道:“你再去揪点面片,顺便多烙几个羊肉馅饼带着路上吃。待会儿吃饱了还得继续收拾行李,咱们趁夜里走,省得招人眼目又生是非。”
关小朵点点头:“好!待会儿我们的马车先往北,去黑风岭!我知道一条近路,今晚也可先住在黑风岭的客栈,那里的官道四通八达,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