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打脸打得,就有点忒狠了。
柳长生没见过铁寒,但是就在大话刚甩出去的节骨眼上,这时候无论冒出个什么样的陌生人,都叫人觉得怪没面子的。她不由恼羞成怒,凶道:
“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铁寒远远瞧见两个女孩在井边一起啃着苹果、还有说有笑聊得十分开心,便知无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就见他翻身下马,缓步来到两人面前:“你没事吧?”
关小朵摇头。
“关华说你被土匪绑了?”
这画风怎么跟想的不太一样?
“嗯,对啊。”关小朵点头:“我正跟小寨主商量着怎么讹厉家的钱呢。”
果然是有哪里不对。
铁寒正努力试着理解这件事的逻辑,却使一旁被无视的柳长生更加愤怒,吼道:“喂!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会认识路?!”
“我并不认识路。”铁寒如实答道:“找个认识路的一问便知。”
关小朵心中暗笑:很好,这很铁憨憨!不愧是你。
柳长生不由气结:“那门口还有人守着呢?!那么多带着家伙的弟兄,就眼看着你大摇大摆闯进来也不管吗?!”
“管了。”
铁寒认真地回答,就像特意要证明他们并没有擅离职守。
正说着,就见十几个土匪打扮的一路追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家的!……有、有人闯……闯进来了!”
“……”
柳长生翻了个白眼,铁青着脸:“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几人当中为首的那个抓抓头发,见当家的似乎很生气,一脸为难。关小朵一眼就认出,他正是那天晚上来放火烧药铺人当中的一个。
就见他两手一摊:“大当家的说过,这事是原是咱们山寨有错在先,但是铁老板为人豁达不计较,咱得记人家的好处!日后若有机会得还这人情才是。”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提起这事来,柳长生也觉得有些理亏。
那日厉景秋来到山寨,父亲柳正听了他的诉求原是要回绝的,但是那么大一张崭新的银票拍在桌上,柳长生就眼馋得很:那可是一千两啊!不是一百两百,而是整整一千两啊!
客栈生意一向惨淡,山上这百来号弟兄人吃马喂的样样都需要钱,穷日子真心不好过。但柳正在大事大非面前却很是拎得清:杀人放火的事咱不能干,不然你这条小命怕是不保!要记得你娘的话,好好做人,别瞎惦记挣钱不要命的事。
但是真金白银摆在面前,让人很难不动心啊!于是,柳长生便想出这么个糊弄人的法子来。柳正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经不住她软磨硬泡,也就勉强答应了。
那晚共派去了五个人,结果没多久就连滚带爬地跑回一个来,把事情经过一说,柳正便叹了口气,说不义之财不好沾,这回怕是遇上了高人,得认栽。
结果第二天柳正就派人把银票送去省城的厉老爷府上。可巧,那时父子两正为退婚的事闹不痛快,厉万春一听说这倒霉孩子竟然私底下干出买凶杀人的勾当,这可是要杀头的重罪!不由怒火中烧,当时就不由分说把厉景秋摁到地上、抄起板子来打了个屁股开花。
与此同时,为表诚意,柳正亲自带着手下买了礼物去药铺赎人,赔礼道歉。铁寒是个实在人,也没难为他们,听完事情原委之后很爽快就放他们离去,事情解决得还算圆满。
“原来我爹提起的那个什么‘高人’,就是你啊?”
柳长生挑挑眉梢,上下打量一番:也没有三头六臂嘛!瞧着普普通通,哪里就像传闻中那么厉害了?
她半信半疑,不由小声嘟哝一句:“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他真的能一个打你们五个?”
这群当值的土匪当中有三人正是那日被擒的,立刻点头如捣蒜。
“这么厉害?还是你们太废物了吧?”柳长生却仍是不信,手伸到后腰里一摸,拽出条生牛皮编成的长鞭来: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比划比划呗!”
关小朵一听也来了兴趣,在一旁十分嘚瑟地叉腰道:“一打五算什么?我家铁憨憨还有过一打二十三呢!完全不算个事儿!”
“要这么说,那更得领教领教咯!”
柳长生自幼被土匪窝里这群糙汉带大,性格豪爽,像个男孩一样十分好斗,不仅摔跤打架的功夫一流,平时惯用一条四尺半的牛皮鞭,在整个黑风岭都没有对手。
铁寒对她却显得并没什么兴趣,见关小朵这嚣张的得意样,便知此事八成是被萧义诚说中:明明她是被人绑到土匪窝里,怎么反倒像是跟土匪混成一伙的了?眼前这女土匪瞧着挺凶,不仅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怎么感觉两人混得还挺近乎?
唉,之前就听关华说过这关小朵是个惹祸精,他没往心里去。可如今一看,当真是如假包换的唯恐天下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