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寒仍是一笑:“好。”
铁寒继续在厨房忙活,关小朵却又一头扎进库房里,叮里咣啷、翻箱倒柜地不知在找什么。直到中午快开饭的时候,才见她抱着只大盒子从里头出来。
正在摆碗筷的铁寒不禁皱眉:“你这又是拿出了什么宝贝?”
关小朵却叹气道:“别提了!我本想把上季最好卖的爆款粉底液唇膏双头眉笔找出一套来送给偶像当见面礼,没想到竟是一样也找不到!就剩下几个残次品也拿不出手,唉。逼得我没办法,只好把库存的安心裤姨妈巾凑出一盒来,总算勉强拿得出手。”
头回听到的新名词有点多,铁寒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她稍微解释一下,就见她一摆手:“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你就别打听了。”
铁寒问:“你刚说,‘偶像’?”
“嗯,就是刚才那个敲后门的姑娘,没想到她居然是北直隶第一神算!她打败了我的金坷拉,我想送点礼物表示一下。”
“那,是挺厉害的。”铁寒皱眉:就是你这礼物听起来有点奇怪。
“你们在说厉雪竹?”
这时,就见萧义诚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里还在拧着魔方,语气也仍是淡淡的:“败在她手里,你也不算丢脸。”
“咦?!”关小朵大吃一惊:“你知道她?”
萧义诚施施然地走过来,坐下,端起饭碗:“京城岂有不知道她的?兴荣钱庄的女账房,虽说是个女流之辈,脑子灵、手头快,厉家在北直隶开的八家银号,每个月上报总号审核的帐目都堆得跟小山一样,这么大的量,别家通常都要审个三五日的,而她一日便可清算完成,而且每一笔都清清楚楚,从未出过差错,可说是位奇人。”
“原来真的这么厉害啊!”
关小朵一听这话头,赶紧凑上前来,十分殷勤地给他夹了个鸡腿:“快跟我说说!”
萧义诚一脸得意地咬了口鸡腿,说道:“论起算盘、珠心算上的功夫,全京城的师爷账房先生竟是无人能比得过她。全国各地,无论哪家银号逢有大宗银子出入,都要经帐房细细审核评估,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来日,只有兴荣钱庄是个例外——快的当日可出帐,慢的次日也能办结,最为快捷高效。”
关小朵眨眨眼:“所以,快……就是好吗?”
“那是自然!”
萧义诚说道:“要知道,钱庄这种买卖挣得就是低入高出、快进快出的利钱!安全,高效,正是这行的命脉。想从钱庄贷银子的客户,通常是商铺或是工厂业主,除了房产地契之外,钱庄还要审核经营状况及帐目,以确认其还款能力和潜在风险,要保证银子不仅出得去还要回得来,并且有丰厚利润。所以,账务审核是钱庄的安身立命之本。
再者,几万两银子趴在帐上不动,那一天可就是几十两的利钱,早一日出帐就能早一日起息,早一日解客户的燃眉之急——效率和信誉,就是钱庄吸引客户的资本。”
关小朵听得几乎呆住:“我一直以为,钱庄就是存钱取钱的,原来学问这么深啊!”
萧义诚轻蔑地一笑:“钱,是经济的血液。银子,不仅是老百姓的命脉,也是国家的命脉。所以,只要掌握了经济,就能掌控整个国家——哪里只是存钱取钱这么简单。”
关小朵听得整个人傻掉。
没想到这京城来的熊孩子,眼界就是不一样啊。不像那赵世安,天天就知道算计他爹的私房钱又藏在哪,总惦记着偷出来买零食吃。
她一直觉得有钱就能活得硬气,做人就能豪横,别人就得高看一眼;没想到钱在不同的人眼里,定义居然是天差地别!果然兜里装着几十两银子的小财主,跟家里存着几万两的大富豪,看问题就是不一样啊!
小王爷就是小王爷,人家看问题都能上升到国家层面,张口闭口谈的是‘经济’——啧啧啧,高级。
关小朵头一次对这专横霸道的少年产生敬仰之情,却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表达,憋了半天,突然想起他先前用过的那词:
“受教。”
萧义诚听到这词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由笑道:“你学得倒快!”
他对关小朵的印象瞬间就有所改变,态度也和缓下来,接着说道:“兴荣钱庄之所以在短短几年就发展成行业翘楚,无非是两件事做得好:风险控制和响应迅速。风险这东西嘛,虽说有一定的运气成份,但金融行业可不靠运气吃饭,而是靠数据。只要数据足够可靠,量足够大,就能将风险始终控制在合理的波动范围内,钱庄就能够稳定发展。”
说到此处,萧义诚看关小朵一脸迷茫,觉得这些词汇对她来说可能过于晦涩,便换了种方式:“经营钱庄就像大河里行舟,风浪是大家都会遇到的,只要你的船够大,舵手反应快、判断正确,就能行得稳、走得长远。”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关小朵点头道:“所以就是厉雪竹做得又快又好,才使得兴荣这艘船才越来越大、走得越来越远!”
“正是。”
关小朵这时突然拍案而已,一脸严肃地握拳:“这个人,一定要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