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什么鬼话!这外头明明挂的是药铺的招子!……我要买药,快点开门!”
门外的人不依不饶,更加用力地砸门。听他说话耳生得很,口音也像是外地来的。
“如果你再早个一时半刻来,药铺确实还是药铺!但可惜你迟了一步,现在已经转行啦!”关小朵得意地叉腰,隔门喊话:“还有啊,你既然能看见药铺的招子,难道就没注意到门口那个硕大无比‘今日歇业’的牌子吗?!”
话虽这样说,关小朵到底心软去开了门——毕竟药铺不比别的买卖,若是因为抓药耽误了时辰,有可能真会出人命的。况且外头又是这么大的雨,也叫人怪不落忍的。
铁寒在一旁笑而不语,见她气鼓鼓地走过去打开门,接着便见两个全身湿透的人卷着股湿气一下子撞进来。
那两人一长一幼,跌跌撞撞地模样显得十分狼狈。他们皆是穿着件与这季节十分不搭的灰色长披风,满身的泥水,像是赶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年长的身材高大强壮,看上去四十来岁,满脸泥水看不清五官,佝偻着身子、像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随行的少年搀扶着他,大概十四五岁年纪,长相清秀,看上去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刚一进门,中年人一个踉跄,扶着桌角掩面咳了几声,少年却丢下他、先是回过身去将门关好。
古怪的打扮,以及那个细微的动作,令铁寒心中暗暗生疑。他刚想上前盘问,见关小朵已经上前几步,伸手去搀扶那中年人,问道:
“有方子吗?看病还是抓药?……我先说好,今日可没有大夫坐诊的。”
关小朵没有防备,却不料那中年人袖中竟是藏了一把匕首,如游蛇出洞,眨眼间寒气森然的白刃已逼向关小朵的颈间:
“去,取最好的金创药来!”
关小朵只觉脖子上猛然一凉,手臂被那人紧紧抓住,心里骤然一紧——连药铺都要打劫?如今这世道还有下限吗?
关小朵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的脸:那双眼布满血丝,露出两道凶光,像是头走投无路的困兽,会毫不犹豫地撕碎它能抓到的一切。
“朋友,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铁寒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依旧沉稳而谨慎:“别伤害女人。”
别看关小朵平时在街面上横行霸道,但突然被人把刀架到脖子上这种事还是头回遇到。她心里一慌,身体僵住,但一听到铁寒的声音就在身边不远处,心里便安定下来,对那人说道:
“有!我、我这就去拿!……英雄,药不值钱,犯不上为此背条人命哈。”
不知是关小朵害怕的表情还是她的话确实有道理,那人点点头,将刀锋偏离了寸许,但一手仍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松分毫。
“你,你这样抓着我,我要怎么去拿药啊?”关小朵小心翼翼地指指身后:“药就放在那个柜台后头的第二个抽屉里。”
柜台后头第二个抽屉——那根本不是放药的地方,里面是账本、笔墨,以及一把剪刀。
铁寒立刻猜到她的意图,正色道:“别乱来!”
这句话表面在劝阻凶徒,其实更多是说给关小朵听。
关小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她只是眨眨眼,看看铁寒,又看看那陌生人:“要不,你自己去拿?”
那人犹豫了片刻,转过脸冲铁寒低吼一声:“你往后退,不许靠近!”
显然他觉得铁寒是个很大的威胁,冷冷地命令道,铁寒只得顺从地退后一步。
“再退!”
直到铁寒退出两丈开外,那人似乎才终于安心,缓缓松开关小朵:“你去拿药!”
关小朵点点头,那人的凶狠目光再次回到铁寒身上,却不防关小朵刚刚恢复自由的左手一翻,手刀朝他的腕上一击,匕首便脱了手、应声而落;几乎是同时,她右手捏紧凤眼拳直奔他颈上的穴位全力击出,那人随即失去意识,重重摔倒在地上。
整套动作快如闪电,又稳又准力道十足,完全出人意料,就连她本人也显得十分惊讶:“哇,真的有效耶!好用!”
铁寒见状立即几步上前,一脚将那把利器踢开。
“你,你做了什么?!”那少年反应过来,竟是从靴筒中抽出把雪亮的短刀,背靠着大门,在她面前挥舞几下虚张声势,颇有几分穷途末路要拼死一搏的架势。
“你这不学好的小崽子!”
关小朵啐了一口,毫无惧色,反而气势汹汹地叉腰站在他面前。
少年没想到局面会突然扭转,一时也有些慌了,两手紧紧握住刀柄,刀尖却仍是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就在他分神看向同伴的一瞬,关小朵瞅准时机猛然飞起一脚,正踢向他握刀的手腕,眼见那把精致的短刀脱手飞了出去,‘当’地一声正扎在门柱上。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关小朵已经抢上前半步,抓住他的手腕向上一翻,另一手用力按住他的肩头向下一压,少年的脸便被摁到地上摩擦。
这招擒拿手是她的看家本事,屡试不爽。
铁寒一脸黑线地看着她无比娴熟地扯下少年的腰带捆住倒剪的双手,表情抽了抽:“擒拿手我也学过的,但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解人裤腰带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