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居然已经一度春秋。
轻轻握住榻边女子微凉的手指,男子眉眼温柔轻轻笑着:“三县三郡我治理得很好,百姓安居乐业,三教九流俱安,无人生事儿,无人苟活……百姓都对我千恩万谢,说要拜谢于我。只是,何时陪我一同受着万民拜谢?”
“你何时醒来,再不醒,只怕人老珠黄长得丑了。”
说着,生怕榻上人不相信一般,他拿过一面铜镜送递到虞清清面前,照着他与她:“看看,你好好一个大将军,不梳妆不洗漱,叫人瞧了去有多么邋遢。嗯?你要不要赶紧起来,我帮你洗漱,为你梳妆,可好?”
然而,无人应答。
手中铜镜光滑明亮,静静倒影出男子的身影。
这是一身素衣的沈宴之,此刻头发已然全白,而且打扮得跟普通人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华丽的点缀。只是,不容忽视的是,那俊逸的面容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他业已不再盛气凛然,傲世群雄,失去了所有荣光。
与之替代的,是那日日夜夜煎熬中带来的暴虐和戾气,他那双眼眸不在拥有清风明月般的淡然,有的只是无尽的孤冷和无情。
可是,即使这样绝望的他,面对虞清清时,那双眸子倾泻的还是柔情似水,小心翼翼,如同在维护一个易碎的梦般。
可惜,不管他说什么,榻上的人安静的躺着,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安静的屋子里无人回应,仿佛只有他一个自言自语,倘若旁边有人,只怕是以为沈宴之已经魔怔,神志不清了。
但是,沈宴之却已经习惯,习惯了在处理完公务琐事后,来到她身边絮絮叨叨说着鸡零狗碎。
或许还是无人回应,但他却浑然不觉得有什么,只会温柔一笑继续述说更多。尽管不知榻上的她何时会醒,会不会一直一直长眠不起,他还是固执又执念等着,熬过漫漫长夜等着心上的人。
大概是沈宴之的痴心感动了上苍。
有一日,小厮忽来报,说外面来了一个老叟,扬言要见沈宴之。
起初沈宴之并不想见什么人,但小厮的一句话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小厮说:“那老叟说他能治好大人之妻。”
治好他的妻,这句话他听了太多,也等了太多。
以至于再一次听见,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可是,看着那跪伏等话的小厮,他还是迟疑了。
老叟果然是老叟,八十古稀的老头子须发已经白得发黄,杵着拐杖哆哆嗦嗦只怕下一秒就会跌死一般,甫一进屋便要行礼。
沈宴之不忍,出声免了他的礼数。
“大人仁义,草民谢过大人。草民这次前来是代替那三城百姓而来,特来感谢大人以礼治上下,令百姓人人富足安乐之恩。”老叟连连鞠躬,言语恳切真挚。
但是,这些都不是沈宴之感兴趣的,他忍不住地追问:“免了,你且告诉我,你有何法可救我夫人?”
老叟闻言,笑而答:“老朽会一些雕虫小技,但恐大人不敢。”
见到老人一脸自信言之凿凿,那口吻似乎真的有把握能够治好虞清清的样子。
一时间,沈宴之失去了先前的冷静,忽而紧张起来:“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