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和不安的视线交织汇聚到沈宴之肃然的脸庞上,都等待着沈宴之的态度。
北宁国人都知晓,元禅皇帝天生体弱,是以至今为止都未曾有过子嗣。如今,皇帝驾崩,皇位自然由最亲血脉的手足来接任,若不然,便是最贤者登位。
要是以前,元禅身边还是有一个傀儡,可现在傀儡都没有了,没有兄弟姐妹的元禅一死,皇位空悬,如此无疑对全天下的王臣来说是巨大**。
但要是论资历与谋略,举国上下这一人选,只能是沈宴之来当。不仅仅是因为沈宴之业已恢复神智,更因为如今,京都兵权俱在手中。
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在。
可以说眼下的局势,天下兴亡左右不过沈宴之一言定论,全凭沈宴之的态度而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宴之始终不发一言。手里的茶水早已经由热气腾腾变得冰冷无味,可是依旧被沈宴之紧紧攥在手中,仿佛如同沈宴之心中的一种执念。
他执念诸星如何不知,看着沈宴之一再犹豫,诸星只觉得心如搁置在烈焰焚烧中,禁不住一再催促:““王爷,你决定了吗?”
“我……”沈宴之无法给出答案。
元禅死了,可是关于跟他相关的点点滴滴未曾消失过一分一毫。只要沈宴之一闭上眼,元禅的脸便清晰出现,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鲜活,带着久病之人特有的苍白脆弱之感,对着沈宴之轻轻嘘着话,好像在说什么。
靠得近一些,沈宴之便能够模糊听见元禅的低语,他对他说:“相父是朕最信任的人,是朕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北宁国有相父相持,朕心安矣。”
文死谏武死战。最是忠良为朝臣。
话音尤在,责任亦在。
这一刻,沈宴之知道,他的身份是北宁国相父,即使皇帝驾崩,他无法摈弃君臣之义,谋求一己之私。
可是,诸星却还是不住在劝说他:“王爷,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倘若一旦消息泄露,恐其生变叫其他人捷足先登。倒时改朝换代是大势所趋,天下百姓俱是殃及的。王爷,不可过于瞻前顾后啊!”
说罢,见沈宴之还在迟疑,诸星再顾不得其他一撑手跪下请愿:“王爷请给众部下一句话,是攻还是不攻?”
眼下情况急切,不容再耽误一分一厘。
深深吸了一口气儿,诸星看了看周围同样渐渐开始焦虑的同伴,再次认真道:“王爷,恕属下直言。北宁国虽然表面上一派平静,可是私底下早已经暗潮涌动。元禅早已经不是一位明君,天下的百姓业已积怨已久。现今元禅归天,借此机会王爷登上皇位,可改了国号。以王爷的能力,必定可以成为远超元禅皇帝的一代明君。”
沈宴之的眉头越来越紧,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薄唇继续紧紧抿着,始终不表示自己的态度,只暗暗攥紧手中的茶盏。
结果,下一秒,茶盏咔地一震,竟然从中间直接裂开来,四溢的茶水流了沈宴之满身,衣襟上也沾染上一大片茶污。
“怎么这么不小心?”虞清清见状连忙上来为沈宴之清理,可是却被沈宴之神手挡住。
只见沈宴之默然长叹一声,从椅子霍然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说,挥挥手示意让大家都退下去。
“王爷——”诸星不甘心就此离开。
“我乏了,此事以后再议。”沈宴之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