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了,并没有青牙的消息,或许是那日发生的事情太刻骨铭心,于是琉璃向沈月、祭月告辞完收拾好便离去。
她离开的时候是在天刚刚破晓之时,法华寺很安静,站在台阶上,目光望着法华寺,专属清晨那清凉的风轻轻吹来,衣抉飘飘,掩在脸上的薄纱随风飘扬。
琉璃站在通往灵城方向的路上,看着那多年来未曾有多大改变的地方,不由心头一疼,尘土被风扬起,咯在皮肤上,疼的入了骨子里。
“琉璃?”
一声惊呼自身后响起,琉璃回过头,当看见面前那个一身长袍消瘦许多的男子之时脸上渐渐爬上一丝丝苦涩。
“张老师。”
没错,那个消瘦的男子正是张南轩无疑。
张南轩脸上终于开始有了一些笑意,“琉璃,好久不见。”
看着那张消瘦许多的脸庞,饶是琉璃心头也一酸,“张老师,怎么了?看起来你好像状态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南轩苦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药,“雪儿出事了………”
琉璃瞳孔猛地一缩,“夫人怎么了?”
“两年前,雪儿毫无预兆便病倒了,一直到现在,一点起色都没有,我这次出来也是为雪儿买药。”张南轩说着眼眶泛红,显然江雪之事给他打击很大。
琉璃也红了眼睛,旋即恢复过来,安慰张南轩道,“张老师,这几年我学会了医术,要么我们先回去,由我替夫人诊治一下,可能我有办法治夫人呢。”
张南轩点点头,“多谢了。”
看着那消瘦的身影,琉璃却说不出话来,眼睛一顿浑浊,夫人,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吱
轻轻的推开门,光线沿着缝隙钻入那不大的屋子中,一抹温暖渐渐爬上那床榻上的苍白脸颊上。
“南轩,你回来了么?”
片刻,那虚弱不堪的声音自床榻上幽幽传来,站于门口琉璃瞳孔骤然缩小,迅速伸手掩住了嘴,以免自己哭声惊扰了床榻上女子。
或许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个女孩忍不住的颤抖,张南轩悄悄握住琉璃那冰冷的手臂,然后苦笑一番,缓缓走向床榻。
半蹲在床榻上,张南轩很温柔的替床榻上那苍白紧闭着眼睛的女子拉了拉被子,语气温柔似水,“是啊,饿了么,有想吃什么的吗?我给你去做。”
淡淡的笑声响起,“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那长长的眼睫毛如残破的翅膀,微微颤抖,始终,那眼睛也未曾睁开。
“我不累,你猜我把谁带来了?”张南轩轻轻摇了摇头,旋即握住女子冰冷的手掌,女子愕然片刻,没有半点力气的道,“我怎么知道?别闹了,快说吧。”
张南轩握紧了那冰冷的手,眼眸中是淡淡的悲伤,“你睁开眼睛看看,好不好?她也希望你可以睁开眼看看她的。”
良久,床榻上的女子了无生气的叹道,声音越来越微弱,几乎快泯灭。
“南轩………我没力气了。”
张南轩握着那冰冷的手抵在额前,脸深埋着,床榻上女子咬了咬苍白如纸的唇,那紧闭的眼眸中一滴晶莹钻出,轻轻滑过那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上。
对不起,南轩,我快不行了。
突然,一个冰凉的指尖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滑落的眼泪,旋即一声轻叹缓缓响起,“夫人,别哭了,我来了。”
听着那响起的熟悉女子声音,饶是床榻上的女子嘴角也微微一扬,这个与她一般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女孩,总是能让她很安心。
“琉璃啊,好久不见……”
声音极薄弱,到最后琉璃只能看着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来读取意思。
琉璃强忍着眼泪,心头猛地冲上一股浓浓的酸意,一开口说话有些模糊不清,“嗯,好久不见。”
张南轩轻轻拍了拍琉璃的肩膀,“帮我照顾一下雪儿,我去给她煎药。”
琉璃点点头,看着张南轩那消瘦的背影摇摇晃晃的跨出那片光亮,仿佛跌进什么深渊,那纤细的手凭空一握,紧紧地攥住。
她回过头,江雪竟缓缓睁开眼来。
只是,那眼睛却隐隐约约有些浑浊,仿佛灵魂被抽离一般,映着那张苍白的脸更加让人以为她命不久矣。
“你眼睛………”琉璃一怔,那空****的眼眸直直的穿过她身子,左边的胸口一阵闷疼。
琉璃迅速拉过江雪的手腕,当那冰冷的指尖搭在那白皙的可怕的手腕上之时,她身子陡然一僵,一抹惊恐渐渐爬上她脸颊。
看见琉璃的反应江雪却苍白的笑了笑,轻轻拉过琉璃的手,“琉璃,还记得七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跟你说的吗?”
琉璃猛地点点头,眼圈通红,慌张到语无伦次,“记得,我记得,可是你到底怎么了?我没有看过这么奇怪的脉象,你………”
江雪打住了琉璃的话,淡淡一笑,“我们不属于这里,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严格来说,我们是这片天地的异物,我们的存在就是打破了这片天地的平衡,所以,我没有生病,我只不过是要消失了罢了,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到,可是却没有想到来的竟然这么快,完全超乎我预料,咳咳咳………”
正说着江雪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琉璃连忙去扶她,她却轻轻的摆了摆手,然后微微喘着气,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就隐隐约约有感觉了,果然,一年后我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