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身后,一堆的女人和孩子,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我们是来收房子的,请你们立刻离开!”叶鸣面无表情的拿出房契,在王员外眼前晃了晃。
“不!我不离开,这房契是你们偷的,做不得数!我要上衙门,告你们去!”
说着,王员外梗着脖子就往外冲,被叶鸣拎了回来。
“唉……”沈洛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扫过王员外这一家子的女人和孩子:
“想到你们要无家可归,好像很可怜,但转念一想,你们这么多人,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却不事生产。
你们奢侈的生活,完全是靠着别人供养,一千亩的田地,至少是一百个家庭在为了你们奋斗。
想到他们整日风吹日晒,辛辛苦苦一年,只能吃糠咽菜,而你们却是锦衣玉食,我就一点儿也不觉得你们可怜了。”
她脸色一冷:“都给我赶出去!”
手下们听令而动,不论老幼,统统动手撵了出去。
女人们的喊声,孩子们的哭声,乱成一团。
王员外跑去县衙击鼓鸣冤,却被赶了出来,又去了知府衙门,刚摸到鼓槌便被撵了,还挨了顿揍。
所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此时的王员外是要钱没钱,要理没理,遭受这些实属正常。
沈洛看着这家人落魄的缩在墙脚,也曾想过,孩子是无辜的。
但想想那些佃户的孩子,想想生于黑暗之中的柳俊颜,他们又何罪之有?
这些人,只不过离开了住所,他们还有朋友,还有亲人,还有身上昂贵的衣服和首饰。
相比较而言,他们根本谈不上惨。
一场赌博,此刻她能来收取赌注,是因为她侥幸赢了,倘若输掉的是她,又有谁来同情她,帮助她呢?
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些无用的东西,她冷着脸,叫人将门落锁后离开。
回去后,她将宅子的钥匙给了柳俊颜:“留下它,还是卖掉,甚至是还给他原来的主人,都可以,由你自己做决定。”
柳俊颜看着手中的钥匙,那些不堪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只是这次,他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痛苦。
“谢谢你,小姐!”
他将钥匙握在手中,脸上的笑,有几分释然,几分感动,几分莫名的冲动……
这夜的庸城,燃起了一场大火,王员外的房子,从不同的方向着了起来。
火光冲天,映红了柳俊颜的脸。他看着王员外,也就是他血源上的父亲,疯笑着往院子里丢火把。
他没钱了,他的那些妾室和妻子,没有一个要他的。
那些亲戚,更是避他如瘟疫。
他这辈子都在享乐,什么事情也不会做,此刻的他,觉得自己没法活下去了。
万念俱灰之下,他选择了烧掉自己的家,他失去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柳俊颜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燃烧的庭院,此刻,他只需要叫一声,哪怕不是那句“爹”,他都可以救下他。
但柳俊颜没有!
将那把钥匙丢掉后,他转身离开。
父子二人,背对背,一个走向了火海,一个走向了,那个有着沈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