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想了想,伸手想要将头顶太后赐予的钗子拔下来给他们,却被宇文左宁拦住了。
他们也许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生活或许还不如他们安逸,眼前的人只需要想着怎么样填饱肚子就可以,而他们不仅要想着怎么样可以活下去,还要想着如何才能够不被人发现,这东西要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乞丐的手上,就等于无形中告诉大街上的那些人他们的活动范围。
“不要难过了,在下姓丁,敢问你的名讳是?”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妇人的手里塞下一锭碎银子,继而问道。
“小妇人夫家姓薛,丁夫人你好……”四王爷说完,女子便客客气气的对着萨仁笑了笑,她微微一怔,身边的人暗中紧紧地捏了一把她的手臂。
“哦,你好,薛夫人好……”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自己也只好陪着继续演下去了,总是比暴露身份要强得多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点头默认之时四王爷的脸上那一抹由衷的幸福感。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笑了笑,这下她有口也不能解释的了了,自己的小心眼看来还是挺有用的,萨仁轻轻用手锤了锤他的胸口却也没敢使劲,他人则是满眼满心的享受。
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两个人才能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她也不想去过度的破坏,谁又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又会在哪里呢?
聊完天之后面前的母女也睡着了,他刚一闭上眼睛眼前便出现追兵冲进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还要将两人强行分开的情形,试了两次实在无法安心,他只好放弃了尝试不再睡觉。
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的话,那么自己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里宇文左宁转眼看着在母亲怀里满足的睡着的孩子,控制不住的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他虽然不会和眼前的孩子一样,但是没有了自己在他身边照顾,想想也该是可怜的吧?
朝中一定少不了闲言碎语,就算回去萨仁可能再也做不成御前尚仪了,而且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南儿他过的又怎么样,宫里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就凭着自己头上顶着的这一个爵位,不知道要承受比旁人多过多少倍的压力和心酸,连自己真心所爱之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毫无顾虑的抱在怀里。
全都是因为皇家的这一门亲事酿下的苦酒,害死自己也害死萨仁更害惨了无辜的孩子!
这个世道难道对自己就公平了吗?要拥有她就必须放弃皇家的一切,其他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自己的儿子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抬不起头来呢?
看着怀里的萨仁,他仿佛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现在却也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拷问着他的良心,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如果是,又怎么会扔下自己的孩子和家庭,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到了现在还在惦念?!
可是这一切,怪得了自己吗,他当初无论是太后还是公主亦或是皇上,都没有和自己商量过就把穆言冰塞给了自己做新娘,现在,当日的隐患化作今日的结果,他请问,除却父亲这个角色,他又到底能怎么样,这是自己的错吗,到底是谁,是谁造成的?
答案人人都知道,可是他们不会承认的,只会一味想着利益最大化。
都已经过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了,不知墨夜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处于这样的矛盾和彷徨之中,自己和他比起来至少爱人在身边,可是他呢,化蝶注定是要一辈子不能和他相守相爱了。
想到这里,四王爷便有些责怪自己,如果他能勇敢一点,也许就不用拖这两个多月,那么也许,也许墨夜就不会做出那样不顾礼数的事情,也许自己早就找到了皇兄自己说出了想说的话,和他根本不会有任何关系,他也就能离开大牢安心的好好活着好好过了,至于剩下的事情,就算是被关进大牢待惩处,也比东躲西藏的做通缉犯要好。
可是,这一切现在都不可复制也无法回头了,不知道皇上现在会不会已经是恨死自己了,原本商量好的机会和计划被这么一搅合,恐怕是想好也没法好得了,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解释,可他的确也没料到长公主和冰儿会尾随而至,更不知道墨夜在盛怒之下会一股脑的说出那样的话啊。
虽然墨夜说的丝毫不差。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就是受苦受难,也不能再扔下萨仁,老天既然如此安排,他就要看看他到底还要他们忍受到几时。
前途会是什么样,现在又变得一片模糊了,逃不过牢狱之灾,也肯定不会有上回那么好的运气了。
火堆噼噼啪啪的响着,宇文左宁的瞳仁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柴火,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熟睡,他只有将怀里的人抱得离自己更近一些,也唯有感受到她在自己身边平静的呼吸着,心中才能稍微感到平静和踏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