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并不诓她,这夜有几个打扮成小太监模样的宫人拿着孟玉的牌子一路打点,暗中竟将椒房宫铁桶一般的防卫撕出个口子来,林倾寒也去了御书房,给李亦哲下了药,硬生生将李亦哲拖住。
若颜被藏在出宫运水的马车里,一路顺遂的直到了朱雀门。
正舒了口气准备一口气离开皇城的时候,忽地城门下火把亮起,凤长歌挺着肚子带人堵在门口。
“这么晚了,贵妃要去哪?”凤长歌的声音像是毒蛇一般。
从暗处窜出的黑衣人和那几个随车的小太监也不多话抽出兵刃便与凤长歌带来的金吾卫打了起来,车上的小太监趁乱甩了马匹几鞭子赶着马车往出冲。
那些黑衣人绕过金吾卫,打蛇打七寸,直冲着凤长歌去,绕是金吾卫反应迅速,也叫那些黑衣人将凤长歌砍伤了一刀,凤长歌被接着攻来的黑衣人撞到在地,鲜血从身下涌出,竟是小产了。
“都给朕杀了!”
闹剧随着李亦哲带着大队的羽林郎和金吾卫衣衫凌乱地出现而结束。那些黑衣人很快就被剿灭,李亦哲踩着尸体,打开马车的门,将若颜从里面抱出来。若颜瘦削的身体在他怀里发着抖,分明是怕极了。
李亦哲方才好不容易摆脱药效甩下林倾寒就往出赶,此刻只穿着薄衣,外面随手抓了件外衣披着。眼睛一片猩红,像是要吃人似的。
“想逃?”李亦哲阴鸷地在若颜耳畔说道,“逃到他身边么?阿颜,你是朕的,无论是生是死都是朕的。”
若颜早已被折磨得一丝力气也无,虚弱地像是随时都会逝去一般。李亦哲掂着手里轻飘飘的人,忽地就软下了心,他还是害怕她变成这样,哪怕气疯了,下了这样的狠心,到最后还是舍不得。
“你乖乖听话,朕便给你把毒解了,嗯?”
若颜依旧不声不响,只是不住地发抖。
李亦哲叹了口气将她放到御辇上,从宫人手上取来薄毯给她盖上。然后走到凤长歌边上,凤长歌已昏了过去,却还有气在,龙胎已经回天乏术,李亦哲捏着眉心吩咐道:“送凤昭容回去,让太医令好生诊治。”
然后再没有看一眼,返身上了御辇。
椒房宫里这一夜当值的人被处理了个干净,若颜被李亦哲带回去后见了孟玉最后一面。李亦哲查出那些送若颜离宫的人的身份,孟玉被押着跪在冰冷的地上。曾经精致的仪容有些乱了,但她依旧优雅地挺直了脊梁。
“孟玉,你太让朕失望。”李亦哲看着孟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李亦哲你也有颜面说这样的话?”昔日优雅的女子忽地撕下了温顺的伪装,“若澜是怎么死的你还清楚么?你大权在握过河拆桥,生生逼死了自己的发妻,如今却还将她唯一的妹妹折磨至此。”
孟玉啐了一口:“我只恨我不是男儿郎,若我是男儿郎,如今就要同相爷一道征讨昏君!”
“呵,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对皇后动的那些心思?”李亦哲冷笑,“孟玉,若谈起道德伦理的沦丧,你与朕不遑多让。”
“我自知罪孽深重,如今也算还她一条命去。”孟玉猛地发力,袖口里贴着胳膊的匕首随着手腕翻转生生削下押着她的宫人半截手掌来,削铁如泥的匕首就向着李亦哲心口刺去。只是她却停在了离李亦哲不过一尺的地方,金吾卫的唐刀穿胸而过,孟玉恨恨地瞪着李亦哲:“李亦哲,你若有一日赴死,绝好不过我今日。”
“孟姐姐!”若颜听到动静咳出一口血,从内殿的**翻滚着爬下来,往外殿奋力挣扎着爬去,却被宫人再次摁了回去。
“颜颜,”孟玉吐掉口里的血沫嘶声喊道,“替我和你姐姐……好好活!”
金吾卫抽出刀,孟玉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像是破损的布娃娃一样跌落在地,鲜血洒了满殿,泛起浓重的腥气。
若颜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拔下头上的簪子抵着咽喉,踉踉跄跄地扶着墙从内殿出来,满眼的鲜红几乎要刺激得她昏过去:“李亦哲,你该死。”
“是她要杀朕才会这样的。”李亦哲向若颜急急地走去,看着若颜惨白的脸色,没来由的慌了。
“你别过来!……若她不行刺你,你也不会让她活着的。”若颜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她捏着簪子跌在地上,满头青丝散落着垂在地上,纤细的脖颈被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李亦哲,你说,我把你如今最后的筹码毁了好不好?”
“孟玉希望你好好活着。”
“可你不让啊,”若颜看着他,露出一个惨笑,“从你要我入宫开始,你就不让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