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狂躁的敲门声。
“有人。”凌歌最先反应过来撑起手臂推开男人的胸膛。
这住处是江书暄名下的私人住处,除了秘书和家里的人知道,连傅纾都不知道,所以这个点找过来的除了那两个熊孩子再不会有其他人。
她双手捂着被男人吻的绯红的脸颊,站起来就往厨房走,“恩,你先忙,我去看看汤圆怎么样了。”
“你们来做什么?”
江书暄盯着门外情绪异常激动的果果和表情奇怪的小石头。
果果没理他,推开他就往里面走,看见神思恍惚的顾凌歌时,脸上的情绪更是愤怒到狰狞。
“哥,你知不知道殷若影正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抢救?她为了你割腕自杀,你却在这里跟这个女人你侬我侬?”
顾凌歌听见果果的话,端着汤圆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颤,碗掉落在地上成碎片,汤圆和汤汁溅到女人的光洁的腿上和脚上。
“笨蛋!”不知道什么时候江书暄已经闪身到了女人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进了隔壁的洗手间。
男人一边用冷水冲洗她的脚背和腿一边关切地问,“痛不痛?”
没几秒又说,“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
“书暄,”顾凌歌突然叫住男人的名字,“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男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女人的腿上胳膊上,“我已经跟殷若影说的很清楚了,是她自己想不开。”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还在跟下属确认工作,殷若影突然闯进他的办公室,不顾在场的几个高管哭哭啼啼的求他不要分手。
他当时就烦了,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她,直接让秘书把她请了回去。
后来忙完,她给他打电话威胁说,“你要跟我分手,就是逼我去死。”
江书暄一向不擅长处理男女关系,所以他跟殷若影“交往”的这一年多,都是她有求必应,所以她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是温顺的小白兔,即使偶尔闹闹小性子也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可是最近她越来越烦人,总是哭哭啼啼,还不管场合的哭闹。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割腕自杀。
“哥,你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果果跟着到了洗手间就听见哥哥的一番话,心里那股子被压抑的担心就迅速以不可控制的速度爆发出来,“自从遇到这个女人,你以前的责任心同情都被吞吃的干干净净了。若影怎么说也跟了一年多,你现在为了这个不知道廉耻的女人,说把她抛弃就抛弃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在这孤苦伶仃的异乡,没有亲人,她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若果不是我跟石头赶到的及时她现在就死了。”
果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慨,她明明也不喜欢那个做作的女人,可是看到哥哥跟她分开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就控自不住的慌乱。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小石头看顾凌歌的眼神,如果她没看错,那就是喜欢。
自己的父亲跟小叔因为同时爱上了母亲争得头皮血流,最后那个爱母亲一辈子却没有得到过的男人甚至还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她和哥哥,因为他们三人的爱恨纠缠分离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苦。
她害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的哥哥和弟弟身上,所以,当她知道哥哥是因为这个女人跟若影分手的时候,她脑子里就自动脑补出了一出兄弟俩争一个女人的恐怖画面。
“江蕴馨,你怎么说话的!”
江书暄从未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的妹妹,但她刚才的话实在太过分了。
“姐,殷若影的事怎么能怪哥哥呢,男女间谈恋爱分手本来就很正常,是她自己想不开。”
小石头自进门目光就一直落在说顾凌歌的脸上,当她看到女人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的时候,他也顾不上姐姐的情绪开始帮腔了。
但他的帮腔无疑将果果心中的畏惧怒火爆发到了极致,她红着脸,“顾小姐,你不要以为你迷惑了我哥的心智就可以进我们江家的门,我告诉你,我哥他根本就不爱你,他之所以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了你,他跟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责任。”
不爱你?
责任?
这样的字眼听在顾凌歌的耳朵里无疑成了穿心的万箭,那日江书暄突然出现在北城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化,这些天她又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虚幻的情网中,以至于连这些事情最根本的原因都没有去深究。
她缓缓地推开半抱着自己的男人,“书暄,是这样吗?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责任?”
她不敢问,他爱不爱自己,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他是爱她的,至少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他并不爱自己。
“凌歌,不是你想的的那样,你听我说。”
男人眼神慌乱,想把脱离自己怀抱的女人拉回来,可是他看着女人凝视自己的眼神,他突然不敢碰她了。
他必须得承认他跟她在一起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责任,至于爱,他也不确定自己现在对她的感情算不算爱,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但他确实不确定等以后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这样一个跟她性格相似的女人,他还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哥,你已经伤害了一个,现在还要再伤害一个吗?”果果知道自己的话对他们起了作用继续添油加醋。
“够了!”
凌歌猛地一拳砸向钢化玻璃上,双眼猩红的看着狭小空间里的三个人,唇瓣微启似乎有话想要说,但最后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说。
然后,她推开挡在身前的男人,跨步走出了洗手间。
“凌歌……”
江书暄突然害怕起来,他瞪了一眼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果果追了出去。
可是凌歌根本没给他追上来的机会已经开车车离开了。
“江蕴馨,这下你满意了?”
“哥,我只是……”她本想说她不希望看到发生在父亲母亲身上的事再发生在自己哥哥和弟弟身上,可是看到江书暄难看的脸色时,那些话便又咽了回去。
兄妹两个剑拔弩张的气氛最终被江嬴的一通电话打断。
他们三个赶回东海后,江嬴直接把江书暄和果果叫进了书房。
“书暄,你是爸爸最看好的孩子,爸爸希望你有责任、有担当,可是你看看现在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态度平和,身形也平稳,但声音里的怒意却不容忽视。
“爸,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若影的事情早已说清楚,而且我跟她并没有——”
“糊涂!”江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以为你没跟她发生什么就不算伤害她吗?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确定跟她的未来,就不要给对方希望,特别是她那种带有目的的女人,从一开始就应该斩断源头!”
江书暄前一刻还紧张的心这一刻突然松开,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嬴,“爸爸,您在说什么?”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父亲这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不敢相信若影就是他不愿去想的那种人。
“我说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你‘交往’了一年多的女人,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你要我怎么放心把整江集团放在你后上?”
江嬴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甩到江书暄面前,“你自己看,你找的都是什么女人?”
江书暄打开文件袋,里面全是殷若影跟一个戴鸭舌帽男人见面的照片,这些照片其实算不上什么,但是再配上一些银行转账信息和一份录音文件,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江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底翻滚着细碎的愁绪,“原本我们这一辈人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你们这一辈,但是现在既然牵扯到了,那我就告诉你,殷若影是姬允儿的养女,那个女人是为了报复我当年对她的无情才安排了殷若影接近你,她的目的是毁掉江家。”
江书暄低着头没说话,半响后才开口说,“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南南。”
江书暄心头一颤,眼眶莫名地红了。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已经很多年没人叫他的乳名了。
“这些年我对你的要求比你弟弟妹妹都要高,我知道这些年你委屈了。”一米八九的铮铮铁骨,声音突然就软了下来。
他的儿子从一岁开始就没了妈妈,他也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冷落了他许多年,后来云初虽然回来了,但他也为了培养儿子刻意磨砺他,也并未让他感受到父慈母爱的生活。
他清楚,他的儿子比一般孩子承受的都要多,他更清楚这些年他性格里压抑的东西比谁都重。
可是,他也别无选择,他早晚要离开他们,早晚要把这个家交给他,如果现在不让他多磨练,几年后他离开了,他们要如何面对那些一直对江集团虎视眈眈的人。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压力让他的儿子生成了这般压抑克制的性格。
“这几年你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她最大的愿望便是看着你早日成家,她希望看到你幸福,看到你快乐。但我并不希望你为了让她开心,而压抑自己的天性!人这一生就那么短短几十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本就不容易。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心,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了。”
江书暄身形微微一顿,他从未想过,一向只疼爱只关心母亲的父亲早就把他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眼眶湿润,喉咙哽咽,“爸爸……我……”
江嬴身子也乏了,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出去吧。”
江书暄出去后,书房里就只剩下江嬴和果果。
空气静谧的有些诡异。
这些年,江嬴基本没跟女儿沟通过什么,也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放纵她由着性子胡来。
可是,她近来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江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顿时凌厉起来,“江蕴馨,你今年二十六了,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你大哥的事情并不是你做妹妹该掺和的!”
果果低垂着头,委屈嘟囔,“我也是为了哥哥好。”
“混账!”江嬴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要不是隔得远,这巴掌就落在果果的脸上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存的什么心思!你见过哪家的妹妹掺和哥哥的感情的,你又见过哪家的姐姐过分关心弟弟的?”
若是只有前面几句话,果果还能撒娇反驳,但最后面一句话无疑成了一道无形的耳光狠狠地落在脸上。
果果绯红着脸,不知是被说中心思臊的还是因为父亲冤枉了自己委屈的,“爸爸,我没有,我也只是希望哥哥能幸福。”
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阴沉地瞪着她,“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整明白还想管别人?啊?你母亲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了你和你大哥,你呢,到现在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有。”
“我……”她眼神闪躲,不知道怎么辩解,“我还想跟爸爸妈妈多在一起呆几年,并不想那么早嫁人。”
江嬴不想跟她掰扯,下了最后通牒,“再给你半年的时间,如果你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那爸爸会给你安排。”
他也并不是一定要让她嫁人,江家不缺钱,就是养她一辈子都不成问题。但是他这个女儿,从小被云初惯的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他也是担心,若是哪一日他和云初离开了,没人替她把关,她不能识人,嫁了什么小畜生,便再没人替她讨公道了。
江书暄从父亲病房出来便让人找了殷若影住的医院。
大概是当时情况紧急,所以只找了小区附近的医院,医院很小环境也比较差,空气中还隐隐透露着难闻的气息。
他手里拿着父亲给他的文件袋,他攥的很紧,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爆起。
殷若影的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坚硬的皮鞋踩着地板发出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廊里格外的突兀。
江书暄走进病房环顾了一眼拥挤狭小的病房,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缩在被子里只有小小一团的女人。
他看着女人瘦弱的样子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心疼,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有愧与她的,若不是当初自己给了她希望,她也不至于落得这种田地。
可是,感情的事,当真是勉强不得。
他想着手里那些东西,那份原本就不易察觉的怜惜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书暄在殷若影的*边定下脚,轻声唤了句,“若影。”
女人大概没想到他会来,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惊讶错愕的从梦中醒过来,“书暄,你来了?”
只两三秒的功夫,女人的眼眶已经红了,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她撑着微微有些硬的*板坐起来,拉住男人的胳膊,“书暄,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你还担心我对不对?”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向冷漠,可她现在没有任何做筹码,只能装可怜博取她的同情。
但男人似乎根本不想跟她多谈,将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推开,把那个黄皮文件袋扔到*上,“若影,以前我还觉得对你有所愧疚,但现在我们扯清了,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也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殷若影拿起文件袋翻开看了看,梨花带雨布满泪痕的小脸立马变得惨白,她伸手紧紧地抓住男人的手臂,指甲都快陷阱男人的皮肉里,“书暄,你听我说,这些都不是真的,我……”她声音里带着哽咽,结结巴巴,“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接近你确实带着一些目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男人忍着痛,蹙眉看着她,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但是现在我爱你……现在我想跟你在一起都是因为我爱你……”
“若影,”男人的声音又冷又硬,根本没有听到女人的告白时该有的欣喜,反而多了一丝厌倦,“可是我不爱你,我从始至终都只把你当妹妹看。而且我今天来找你也并不是要追究你跟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来这里只是想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他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写好的支票递给她,“这些钱你拿着,找个爱你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女人手一挥将支票打落在地上,从*上跪坐起来爬到*边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腰,“书暄,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她承认,她起先接近他完全是受母亲的命令接近他报复江家,可是一年多的相处,她早已把真心都交付出去了,他那么好,那么耀眼,只要是女人都不可能不动心。
可是,这样令人着迷的皮囊下却藏着一颗冷漠无情的心。
她跪坐在*上,一遍遍低诉乞求,可得到的回应却是男人无情地掰开她的手指,“以后你照顾好自己,我不会再来了。”
顾凌歌连夜开车往北城赶,一路疾驰,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到了半山苑。
除了守在门口的保镖,连佣人都*了。
保镖看见陌生的车驶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立马打开手电筒对着车头一阵乱晃示意对方停车。
顾凌歌正在气头,连自家保镖都惹自己生气,停下车怒气冲冲的走下来,“晃什么晃,眼睛瞎了吗?”
“大小姐?”保镖吓了一跳,忙躬身道歉,“我不知道您这个时候回来。”
顾凌歌没理她,径直进了门。
别墅里除了大厅的应急灯亮着,其他房间都一片漆黑,她也没心思管这些,摸黑上了二楼。
刚准备推开卧室的门,走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还知道回来?”
这声音如洪钟,和她以往每次闯祸偷摸回来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却觉知这声音无比的好听。
凌歌握在门把手上的动作僵了僵,整个人都绷不住了,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簌簌往外冒。
<!--PAGE10-->数秒后,她突然转身飞奔向男人,“爸爸……”
男人身体一顿,没想到她一向坚强倔强的女儿还会有如此较弱的一面。
他缓缓抬手,将女儿抱住,“那小子欺负你了?”
“嗯。”凌歌抽抽搭搭迷迷糊糊发了一个轻音。
顾谨之虽然有意让女儿在外面吃些苦头,但真见她受外人欺负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发火,“明天让你哥带人过去,好好教训教训一顿,我顾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可以随便欺负了?”
“爸,”顾凌歌听见爸爸是真的动怒了,忙更加用力抱住父亲,“不关他的事,您不要……”
若不是当初她自以为是给他下药,若不是她厚着脸皮穷追不舍,她何至于落得被人羞辱的地步?
顾谨之推开女儿,声音拔高了几分,“不关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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