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四太爷想起莫家的近况，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他沉默了会儿，才说：“你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他纠结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心里如同一团乱麻。真要让他对着莫如森说出这种话，莫四太爷临到头，终究是下不了决心。

诚然他对莫如森不如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好，但莫如森，到底还是他养大的养子，哪里就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莫二太爷见好就收，也不逼他：“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心里何尝就痛快了，为了莫家，我们必须做出牺牲。”

到了晚上，莫如森回到莫家，就先去了莫四太爷的院子。

四房院子里灯火通明。

莫如森深吸一口气，该面对的他始终要自己去面对。

房门“咯吱”一声打开。

花厅里，莫四太爷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塑。

莫如森看着莫四太爷花白的头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走到莫四太爷身前，直挺挺的跪下：“父亲，不孝孩儿莫如森回来了！”

他与莫四太爷也曾有过温馨时光，只是随着他年纪增大，于商场上的天赋头脑开始展现，莫四太爷还是疏远了自己，为的是什么，莫如森心里很清楚。

除非自己甘愿就这样在莫家扶持莫如澜兄弟俩一辈子，否则，今天就算没有洋货这件事儿，也会有其他事儿，他们不可能永远这么和平。

莫四太爷叹口气，他枯如树皮的手上布满了老年斑：“如森啊，爹已经老了，只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把莫家发扬光大，你今天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说着，他拍了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莫如森跪在地上不起来，膝行到莫四太爷脚下，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莫四太爷，里面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父亲，这批洋货本就是家主委托我远渡重洋，豁出性命才运回来的，本就不属于我，我也没权力去处置这些东西。父亲如果是为了这批洋货，请恕孩儿无能为力！”

莫四太爷顺手拿起一个茶杯扔向莫如森，莫如森不躲不闪，任由茶杯砸向自己，茶杯砸在莫如森的脚边，冰冷的茶水溅了他一身，衣袍上全是茶渍，看上去颇为狼狈。

“你……你怎么就这么倔！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把洋货交给莫家，要么，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莫家的人！”莫四太爷重重的说道。

藏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莫四太爷松口气，转而观察起莫如森的表情来。

莫如森双手紧握成拳，腮帮紧咬，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他心里下沉，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莫如森是万万没想到，就为了这么一批洋货，莫家居然无所不用其极，竟连逐出宗族这话也能说出来！这压根不是商量，完全就是威胁了！

莫如森心里转过千百种想法，他笑了一下，对莫四太爷说：“父亲，这究竟是莫家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