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待皇上百年之后,坐皇位的还是先皇属意的那一脉。”柳诗忆接着他的话说道。
“没错,此举一出,朝中那些质疑的大臣们皆服,但好景不长,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江湖术士,那术士见到太子第一眼,便说他天生异瞳,乃是妖孽转世,必须以玄铁锻造之锁将他拴住,再用符咒封住,方才不会祸国殃民。”
“呵,简直是太监开会,无稽(鸡)之谈!”柳诗忆听了有些气愤,下意识脱口而出。
待看到裴卿书朝自己投来错愕的眼神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立刻捂嘴,讪笑道:“抱歉,一时失言。”
裴卿书嘴角微扯出弧度,口吻戏谑:“没想到诗忆这么会整词儿啊?”
“没有没有,你继续说,皇上答应了吗?”她迅速转移话题。
“自然没有,他在万民心中可是以仁爱治国的皇帝,怎么会听信这种江湖术士的话,没有理会,可接下来一连三个月,北方遭百年难遇之大旱,边疆敌国对我国大举进犯,昌武国内的百姓和将士死伤无数。
所有大臣都上书请旨,让皇上将那江湖术士寻回,封他为国师,并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将太子锁起来。
遭到皇上拒绝后,这些大臣纷纷罢朝,就连边关的将士也不再上阵杀敌,皆为了等皇上下一道圣旨。
皇上被形势所逼,只能依照大臣们所说的那样做,将太子锁在一座废弃的宫殿里。
这一锁,就是五年。”
说到这,裴卿书眼底流露出几分酸楚。
“五年?五年的时间,足以让所有人都忘了晋华太子的存在。”柳诗忆道。
怪不得她不记得昌武国还有个太子,估计原主也早就忘了这回事了吧。
“不错,我本以为皇上不会再管晋华太子了,可就在刚才,江南地方官上报突发瘟疫,皇上紧急召见国师,国师说太子在这五年里看似被封印,实则在韬光养晦,而此次瘟疫就是太子的杰作,竟要奏请皇上在刑场当中火烧太子祭天。”
听裴卿书说到这,柳诗忆注意到他置于腿上的手倏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请国师出面断言太子祸国,无疑是想借国师之手杀了太子。
果然,不管一个人之前如何,在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之后,人性就会逐渐变得贪婪。
皇上膝下育有宁王和小皇子,便对这皇位起了野心,想要除掉太子,扶持自己的儿子登基。
朝中还有那么多人猜测皇上属意舒王为储君,怕是混淆视听的权衡之计。
她倏然想起上次青行山之劫后,秦逸风曾提到的“京城三帅”。
当时秦逸风说,那个人早早就被锁在宫里,原来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晋华太子。
看裴卿书这个反应,想必他们三人的感情应该是极好的。
“所以,你想让我向皇上请命治理瘟疫,顺势保下太子的性命,是吗?”
柳诗忆心中已经猜到了他所求之事。
听到她主动将他的所求说出来,他墨澈眼眸中夹杂着几分歉意。
“抱歉,我知道此去凶险万分,我不该置你于险境,但你医术卓绝,有目共睹,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该去找谁。”
裴卿书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盖住了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皇上面前请命。”柳诗忆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裴卿书诧异抬头。
他在内疚,刚刚柳诗忆还对宁王说,真正爱一个人不会让其置身险境。
他自嘲一笑:“我这样做,与宁王何异……”
柳诗忆没想到他会这样想,看来她刚才对宁王说的话都被他给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