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走近,秦初雪垂下眼睑,掩藏起眸中的刺痛,站在了他的面前,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词开口。
沈怀瑾拿笔的手顿住,手腕悬在半空,没有抬头,似乎在等。
然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空气也都仿佛在这一刻凝住,不再流转。
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秦初雪听到了她自己带着几分微颤的呼吸声。
“爷......”
她的喉间鼓动,声音又低又轻地唤他。
不是名字,而是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陌生又熟悉的距离。
沈怀瑾的心一颤,缓缓的抬起头,薄薄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眼神复杂地静静看着她。
他依旧在等。
秦初雪害怕这样的他,看不出情绪,透不出心思。
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而她是一个等待定罪的囚徒。
但偏偏,她知道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若说前几次的误会,她还能释怀,可这一次,她却不想再委屈。
她回避和他对视,垂下头,蹲下了身,向他行礼。
“妾身求爷看在妾身伺候了您一场的份上,准许妾身带着崔嬷嬷离京。”
“这院子里的一切,妾身一根针都不会带走。”
“很遗憾,不能再跟随在爷身边了。”
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心里的痛楚和身体的颤抖出卖自己的真实内心。
而听到这些话的沈怀瑾,握着笔的手,指节发白,手背青筋鼓起,呼吸也乱了起来。
他收回看她的视线,阖眸喘息。
片刻,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说过,你走不了了。”
“还有......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秦初雪苦笑,眼里有着从未有过的一抹失望。
“听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或许那天,我应该跳下去吧!”
话音落,沈怀瑾手里的笔“咔擦”一声断裂。
他骤然抬眸,眼里席卷着海啸飓风。
秦初雪瞬间浑身紧绷,仿佛被凶兽盯住的猎物。
她放在袖笼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修剪得精致的指尖,刺在掌心,隐隐作痛。
那一抹疼,提醒着她,她不能再逃了。
“我既然主动来寻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给我一句痛快吧,我们之间,或许早就该有一个结局了。”
沈怀瑾笑了,笑得又冷又冽。
“结局?”
“打算?”
“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如何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吸进肺腑的,是一团团焚烧肺腑的炽烈之气,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身体。
密密麻麻的疼,伴随着烈火,整个人都要被烧成灰烬。
秦初雪见他微微颤抖着的唇,和那眼里清晰的痛苦,整个人都愣了愣。
他......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很好的。
只是......
秦初雪沉默了。
见她不语,沈怀瑾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渐渐抽离,手心碎裂的笔杆,刺破皮肤,汩汩的鲜血滴落在宣纸上,染开一圈圈鲜红的涟漪。
“我可曾伤你分毫?”
“嗯?”
他带着几分虚弱地开口,仿佛这一句话,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
秦初雪咬住唇,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