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袖口,自从晚湖那边回来到现在,他便一直在前殿坐着,即使臻元说没什么大碍,他也没有回去。
天色渐晚,殿内渐渐变暗,有侍女执灯进来想要点上,却被他喊住了:“别点灯,都退下吧。”
殿内渐渐黑暗,一如他心口的那块寒冰,穆妘是他年少时的光亮,是他如今的珍宝,如今他心尖上的太阳还未醒来,身体里那丝温软就像被抽离了身体。
“妘妘……”
喻煊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他的十几年,从未如此惶恐不安。
“汪……”小狗正蜷在穆妘枕边,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皮颤动,低低叫了一声。
守在外面的白芷掀开帐子,正要把小狗抱出去,却发现穆妘已经醒了,眼神迷蒙,一脸苍白地看着她。
“公主你醒了!”白芷激动地喊出声,白果等人急忙围过来,“快去通知喻将军。”
穆妘接过水喝了一口,疑惑地看着白芷。
白芷会意道:“喻将军自打回来就……”
“妘妘。”一个沉稳的男声打断了白芷的话,众人望去,喻煊笔直地站在门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白芷有点慌乱:“将军……”
喻煊迈开步子朝床边走来,沉稳地吩咐:“白芷去备晚膳,白芍把药端过来,白果你去外面守着,剩下的人,都退下,一个字都不许说。”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床边,也都把事情安排好了,不到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谁也没有提前开口,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喻煊慢慢蹲到床边,眼眶发热地执起穆妘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旁,穆妘看着他,本来要开口询问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可是当自己的手触碰到他的脸,看向他漆黑的眼眸,突然一下子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妘妘……”喻煊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心里的胀痛快要溢出喉咙。
“喻煊,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穆妘看着他,觉得眼眶好热,想要哭一场,为这场莫名的劫后余生。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喻煊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是坚定不移。
“喻煊,我没事……”穆妘觉得那道目光太过灼热,被他直直的看着,像是要穿透胸膛,照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这道目光破土而出。
穆妘不太自然地挣了挣手:“别担心,我没事的,你进来那么久不好,快出去吧。”然而喻煊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将她的手,从他的颊边移动到他的唇边,温软的触感让穆妘失措地握拳想要挣开,然而喻煊不容她拒绝,坚定地握住,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吻。
“喻煊……”穆妘有些哽咽,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哭了,眼眶发热发胀,她的手背感觉得到他的温软,以及刚冒出来的胡茬的微微刺痛,这让她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没事了,我会处理好的。”喻煊笑了笑,将她的手拢到被子里,摸摸她的脸,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穆妘转头看着他走出门,隐约知道了自己的病可能没那么简单……
穆妘晕倒的事情被喻煊压了下来,并没有传到宫里去,然而宫里的消息却通过黛妃的手传了过来,给了穆妘一个回宫的借口。
伍梦尹又一次被叫到宫中去,而这一次等待她的,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伍梦尹不敢抬头看向那高位上的妇人:“太后,臣女不理解您的意思……”
太后微微一笑,犀利的目光看向她,沉声道:“哀家前段时间刚夸伍姑娘聪慧,是难得的聪明人儿,难不成是哀家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了?”
“太后息怒!”伍梦尹站起来走到中间跪下,单单说了一句就低下了头不作声。
她是想攀附权势想要查明真相报仇,而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一辈子被囚禁在这皇宫之中……
太后也不让她起来,冷冷地看着她,一人端坐高位,一人伏于尘埃,默不作声地僵持着。
半晌,伍梦尹觉得膝盖发麻,迎面而来的强压让她几乎要开口求饶,太后看着她,放下了最后一根稻草。